“回禀殿下,诃子已经十四,此时正好。”袁德躬身,了然道。
泽国每隔几年都会邀请各国君王及诸侯能臣前来泽国都城行邦交友好之礼,天还未亮,诃子已同一群宫人等候在三王子泽珠的寝殿外。
每年此时,总是宫里最热闹的时候,不仅可以见到穿着异国服装的外族人,还能见到各国特意为今日准备的庆贺节目。
此刻立在寝殿外的诃子,用力掐着手背上的肉提醒自己千万别睡着了,昨晚因为太过兴奋,一晚上没怎么睡。
刚被安排到泽珠身边时,像这样天还未亮诃子就要起床准备,然后陪着比自己大了六岁的泽珠去书院学习。
十四岁的泽珠坐在桌案前凝神细听,只有八岁的诃子在一旁也听得出神,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当泽珠唤他时,诃子也未曾反应过来。
之后诃子被拖去暴室,挨了一顿板子,回来时又在泽珠的殿外跪了几个时辰。
“既然已经丢了我的脸,那索性就丢个够。”泽珠那不带起伏的声调,至今都时不时响在诃子耳侧。
宫里的规矩,犯错的奴才从暴室受罚回来,主子如果不发话,人就是跪到死也不得踏进主子的宫门半步。
之后因为体力不支诃子昏倒在了殿门外,后来是泽珠身旁的老宫人袁德在泽珠跟前说了一句话:“不如换个伶俐的。”
被主子不要的奴才,通常只有一条路:死路。
宫里主子的事不能传到宫外去,自然也就出不了宫。
也不能把自己曾使唤过的奴才随意送了他人,以免日后落了什么把柄在人手里。
“不必。”泽珠说,诃子还记得那眼神是冷的,像看着一个仇人。
如今想来,泽珠当时已经知道自己是被人故意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可是自己却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把自己送进了宫,又打算要自己做什么?
一转眼就这样过去了六年,住在这王城里虽不是锦衣玉食,但也不会受冻挨饿,只是人从此便没了自由,喜怒只能藏在心里,一日一日谨慎小心地伺候着主子。
诃子还不哑时,偶尔兴致来了还能躲在自己的屋里哼上几段小曲,那清脆婉转的嗓音可以比过专门请来给王孙公子们唱曲的戏子。
可如今就连这么一点小小乐趣,诃子也不再有了,他如同那些在权力斗争中的无数牺牲品一样,只是如今似乎对这位三殿下还有些用处。
偶尔在睡梦之中,诃子就会梦到自己的家族还未获罪时的风光情景。可现下爹娘都被流放异乡,而他却成了王子们为了争DUO权利的一枚棋子。
初夏的第一缕晨光透过高耸的木窗门扉射进三殿下泽珠的寝殿,诃子手捧着袍服低着头伺候泽珠穿衣,束上高冠。
许是天渐渐变热的缘故,穿着宫服的诃子额上及脖颈处都冒出了不少的汗珠。
剔透的汗珠自诃子白质的皮肤内渗出,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泽珠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诃子露在衣襟外被汗珠布满的皮肤。起初他还并未曾在意,心中只道:“都说那些喜好玩乐的王孙公子好养娈童,如今看来要是这娈童都如眼前这个奴才一般,倒也能想得通了。这个年龄的身形,果真与那女子并无不同,却是又有另外一番趣味。”
却不想看着看着泽珠的下腹突地袭上一股骚热,不仅烦躁起来,眉头一皱,衣袍一甩。
诃子一个不稳摔倒在地,撞翻了身后正燃着的青铜香炉,也弄脏了头一次穿上身的新服。诃子一惊,忙跪在地上叩首,因为发不出声,自然没有什么“奴才该死!”“请主子恕罪!”“饶命!”之类的话。
“席宴完了之后,自己去暴室领罚。”泽珠再一甩衣袍,依旧是那种不带起伏的语调。
事后吗?那还是可以去了!诃子心中一喜,原以为这回定是不能跟着泽珠去接见来使,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不快去!”泽珠盯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诃子,竟然难得放高了嗓音。
诃子赶忙起身,急急退了下去,回屋换衣。
这边老宫人袁德却并未察觉泽珠的异样,只当是泽珠故意演得一场戏,于是配合泽珠的“戏”佯装献媚道:“这奴才已经十四,已到了为殿下侍寝的年纪。”
闻言,泽珠忽地转过身,双目圆睁着瞪向袁德。
袁德一愣,赶忙低头,不知自己是不是那里说错了话。随即又一想,三殿下处事一向谨慎小心,许是这也是三殿下演得戏。便又暗自松了一口气,摸着胸口心道:“这戏也未免太真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