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还继续待着,准备等死啊?”
槛车被推进山坳靠边的岩石旁,其余的两个解差在岩洞中央生了火,明亮的火焰顷刻间将昏暗的岩洞燃满了光芒,槛车内的男人披着重枷,散乱湿臭的头发搭在脸上,看不清神情。
“说话你没听见呢?找死呢不是!”
那解差再次大喊了一声,故作凶恶的尖嗓子在空旷的山间显得越发清晰刺耳,不由得引得一旁的同伴观望了过来。
指节动了动,像是维持一个姿势过久一样,男人有些僵硬的转过了脖子,之后才有些发愣的动了动身子,在解差凶恶的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下慢吞吞的走出了槛车。
虽然那男人身披重枷,还被连着折腾了这么多天,按常理来说,早就没什么力气了,但是那解差还是不敢轻易懈怠,毕竟这人可是跟着国相府的大公子从西域来的,这身功夫和本事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据说这男人还曾徒手掐碎过好几个人的喉骨。
左仪慢悠悠地走到了篝火旁,即使双手被铁枷负在身后,可那举止间阴骘残忍的气势还是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来。
一旁离他稍近的解差,约莫是胆子小的缘故,一直忍不住往身旁的同伴身上靠近。
“蹭蹭蹭,你蹭什么蹭,有毛病?!”
方才那尖嗓子的解差终于止不住来了火气,伸手就给那胆子小的解差脑袋来了一巴掌。
缩了缩脑袋,那解差小声道:“六爷,我,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害怕?”那叫六爷的解差又忍不住给他来了一下子。
“啧!”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不冷不热的嗤笑,六爷还未收回的手一顿,转眼瞅着对面的左仪道:“你笑什么笑,想死是不是!”
“啧,小人!”左仪阴测测看了他一眼,如剑芒一般的眸光在乱发下透着些戾气。
那解差心中猛地跳了一下,虽然内心惧于左仪的气势,但为了自己这么个老大的形象,还是硬着头皮,对着左仪直眉瞪眼道:“你他妈再说……”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那解差一手按住腰间的剑柄,凶恶的道:“你信不信我砍了你!”
左仪还是看着他,一脸的气定神闲,弯起的嘴角满是笑意。
*
“六,六,六……”
“六什么六,你也想死是不是?”
六爷转眼瞪了眼刚要伸手扯他衣服的人,只是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脖子骤然飚射出一道血线,紧接着皮肉便不受控制的一圈崩开,猩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将方才一副胆小如鼠现下却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解差”喷了一头一脸。
近在眼前的另外两位解差见状依旧是还未作出反应,便迅速的溺毙于那“解差”手下。
纵使此时心跳如擂鼓,左仪还是强自镇定维持着仅有的冷静看着眼前的人,他平生最爱与人比拼,和林将酌这些年来在外收益不少,各种功夫绝学更是没少见过。
却从来未曾见过像眼前这人一样,出手如风,甚至还未看见他是如何使出的招式,便轻易粗暴的将他人迅速送葬。
空气骤然十分诡异了起来,鼻尖沾满的是腥臭鲜红的鲜血味儿。
那“解差”站着没说话,只是伸手慢悠悠的从鬓角撕下一张完整的人皮,一张完美的侧脸出现在左仪的视线内,眉目昳丽如画。
“你……”
“怎么?吓着了,我原以为林将酌手下带的人不至于如此废物?”
细看那张人皮并不算完美,甚至有很多漏洞,而江湖上传说真正的“易容术”其实根本就没有,除了把对方的人皮完整地剥下来,再把自己的五官用刀刃磨平贴上去,否则很容易露出破绽。
如今这人坦坦荡荡的藏匿隐身于这些随行的解差之中,区区一张漏洞百出的人皮却没能让他被人识破,除了神态举止演绎的完美无缺,这人又是什么时候混迹于其中的呢?
梁珂看着他挑眉,脖颈上沾染了星点的血迹,随手将手中削薄的人皮丢进了眼前燃烧的正旺的火堆中,噼里啪啦一声轻微的炸响,没过一会儿,左仪竟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肉香味。
不知道是自己饿傻了出现了错觉,还是眼前这人真是个变态,左仪竟头一次露出一脸震惊怔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