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栏已朽_作者:有乐亭(19)

2018-03-21 有乐亭

  玉冠冰凉,一头墨发被雨水打湿的散落了下来,垂落在苍白的颈间,眼前一片水雾朦胧,模模糊糊间,那道身影已经远去,喻尝祁也无暇再去顾及。

  此时膝盖刺痛不已,因着站立无法,他只好在雨中循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眼眸缓缓合上,唇角紧抿,眉眼间似是染上了一层无法抹去的疲倦。

  “王爷?”

  歇息不多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柔的声音,喻尝祁一怔,蓦地睁开眼来,水雾的淡薄洗去了眼中仅存的清明,朦朦胧胧间,眼前那人一身青衫,骨节清瘦的手中执着一把油纸伞,清隽的眉眼温柔如水,长发垂落腰间,如同常年浸染在书斋中的先生般带着一身墨香。

  “则,则绪……”

  眼中似有水雾聚散,顷刻间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身子蓦地一弯,整个人直直地朝眼前那人的怀中栽了过去。

  *

  “此次多谢各位了……”

  门外隐隐传来人语声,喻尝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布置一片素净,看起来像是普象寺中的禅房,此时虚掩的门扉外透进来几缕金黄,想来是天气放晴了。

  这几日连着下了几场雨,他身上的疼痛也时不时地反复发作,如今天气晴好,一眼望去倒也心生出几分舒畅之意。

  喻尝祁撑着床榻缓缓坐起了身来,脖颈处微微传来一阵麻痒,他抬手摸去,手指触及一层厚厚的纱布,不禁有些无奈,不过区区皮肉之伤,没有伤筋动骨的,可看这包扎的手法,除了阿颜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门外的人语声突然停息,紧接着房门被打开,阿颜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一看见坐在床榻上已经醒来了的人,不禁眉眼含笑,一脸喜悦的走了过去。

  而身后跟着的晋元毅也走了进来。

  阿颜在床榻边坐下,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扑鼻而来一股怪异的中药味,喻尝祁不禁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这是什么?”

  “驱寒避疾的药材,王爷你多少在外淋了些雨,虽说没感染上风寒,好歹注意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喻尝祁眉头皱的越发深,一脸抗拒道:“我没病。”

  “这是预防的,万一真感染上了风寒,岂不是天天要喝?”

  阿颜笑嘻嘻道,她倒是知道自家王爷一向不爱吃苦的东西,尤其是喝药,每次总是要想方设法地哄着,才能让他喝下去。

  喻尝祁闻言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伸出手接过来喝了一口,眉宇再次皱起,苦涩的味道在嘴角化开,待到半碗药汤下肚后,才如获大释地松了一口气。

  事后却突然记起一件事,想起自己昨晚在那场大雨中见到了那人,不由得面露迟疑道:“昨夜,我是如何回来的?”

  阿颜一听,刚要出声,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甜腻嚅软的声音:“当然是法蓝哥哥送你回来的啊!”

  喻尝祁偏头看去,周宿允一溜小跑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青年男子,那男子手中的漆盘上端着一碗莲子羹,一身灰蓝色衲衣,眉目俊挺,英气不凡。

  周宿允人小轻巧的爬上了床榻,手一张开就准备向喻尝祁抱去,这边阿颜却突然一把将他抱了下来,道:“王爷身子还未好,你可别胡闹!”

  周宿允瞪着眼,一张小脸上俊秀怡然,却满含怒气:“我没胡闹!我不过是想抱抱小叔叔而已!”

  阿颜向他做了个鬼脸不再与他争执,这边法蓝将手中的莲子羹递了过去,心中闻言虽然难免多了几分失落,不过喻尝祁却毫不客气地接下了莲子羹,轻抿了一口,果然,口中残留的苦味连同心中的虚妄顿时消减了不少。

  此时法蓝一改先前急躁张狂的模样,对着喻尝祁毕恭毕敬地道:“此次多谢王爷相助,得以除去那群祸根,还得普象寺一片清明,法蓝不胜感激,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第9章 第九章

  听闻法蓝道明原因,喻尝祁才明白,这老主持慧孺年轻时就是个贪财好色的酒肉之徒,原来是镇南军军营中的一个小兵,后来因为战乱受了灾祸便被游历到镇南的普象寺前主持给搭救了回来,后来老主持圆寂后,不知怎的就做了这普象寺的主持。

  因这普象寺是国寺,受人尊崇,又年年香火鼎盛,那慧孺见这无忧无虑,不愁吃穿的清闲日子,就留了下来做了主持,跟当地官府勾结一气,时不时收留些逃兵,让他们替他做些财路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