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栏已朽_作者:有乐亭(207)

2018-03-21 有乐亭

  周克殷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方才是说要你去社稷山守势的事,不知你可愿意?”

  杜洗闻言一怔,片刻后点头,“好啊,我……”

  “砰”的一声响动,瓷盏几乎被拍裂在石桌上,转眼便见周莲娣对他怒目而视,“好你个头!”

  说罢,一转身直接跑了出去。

  杜洗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指着周莲娣离去的身影有些错愕。

  周克殷却收回视线,但笑不语。

  *

  “你这意思是要拒绝了?”

  喻尝祁点了点头,继续道:“臣身体多有不适,恐遗耽搁。”

  攥紧的手心却不禁析出细汗,心中担忧愈盛,倒不是怕周立宵会拒绝他,只是担心这人会追根究底。

  只是意料之中的反问没预来,反倒等来了一句应允,“随你了。”

  “……”喻尝祁有些错愕的抬头,却见周立宵摆了摆手,只留下一个背影,“你不是身体不适么,休息几日又何妨?”

  虽然心中疑惑周立宵会这般干脆,但到底不禁喜上心头,低头应了句谢,转身便出了御书房。

  夜里凉风肆意,铺卷长灯,将宫里宫外照的阑珊通明,出了宫门便遥遥见得一人立在街角。

  他加快步伐走了过去,视线里那身影颀长挺直。

  叶凡几望见他身影,放下抱臂的双手朝他一笑,“看王爷这么高兴,想必是事成了?”

  喻尝祁亦是一笑,点了点头。

  心中似乎是早有预料般,凉风舒卷而过,灯火下眉眼缱绻,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刚要动弹身子时,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禁不住皱了皱眉头,喻尝祁察觉有异,忍不住上前扶住他,“怎么了?”

  他勉强笑了笑,尽量站直了身子,背上的刺痛感却越来越强烈,好似无数跟绵针拼命的扎进肌肉间,想要扎穿他,其实从上一次归府延这么说来,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

  封脊针看起来确实简单没那些独门秘器厉害,却胜在折磨人,如果取不出那便永远取不出,虽然之前大有好转,偶尔的疼痛也能忍耐下来,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养了,只怕到时恶化,自己会承受不住。

  喻尝祁却像是知道了什么,声音有些不稳,“那些针是不是还没有取出来?”

  叶凡几不以为意的一笑,伸手推了推他,“怎么可能,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二叔么?其实早就治好了。”

  “……”

  看喻尝祁还是一脸心有疑虑的样子,他故作不耐烦起来,“王爷要是不信,我们来打一架试试?”

  “……真的没事了?”

  “别不信啊,说好的信任呢?”原本极力想忍住,奈何那刺痛越来越刁钻,几乎让他站不住脚,为了防止被喻尝祁看出来,他径自一转身子,直接抱住了他,耳边轻语,笑得有些无赖,“不如王爷你背我吧?你还记得么?”

  他伸手在这条街道指了指,“上一次你昏迷不醒害得我背了你一路,这一次轮到你背我了,好欠好还,互不相欠嘛!”

  喻尝祁却有些无奈,微微伸手拉开了些距离,眼底像是星辉散落的温柔,“我们哪里来的相欠?你若是想,我予你便是。”

  说罢,屈膝蹲下,叶凡几站在原地看着他,神情在灯火中晦暗不明,片刻后也不再犹豫,直接爬上了背去。

  双手圈住他脖颈,紧紧地捱在他耳后,气息也洋洋洒洒的喷薄在颈项间。

  唯独额发间冷汗析出,叶凡几却依旧笑得没心没肺,“这样我们算不算两清了?”

  “不算。”眼睛看向前方,感受到身后那颗心脏的跳动,唇角微勾,“我想给你的还没得及应允,怎么可能会两清呢?”

  月色流霜,曳出一池清晖,只是波光粼浅,石子一投进去,剩下的便只有支离破碎。

  红柱后微微转出一个身影,一身黑衣仿佛融于夜色。

  远处的掌灯宫婢已经远去,剩下几盏八角宫灯在屋廊间摇晃。

  手指划过,曳出一圈涟漪,他缓缓出声,“你想要的,朕都允了你,爱卿是否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廊下的黑衣走了出来,拉下脸上的遮掩,露出一张清隽俊美的容颜,只是面色苍猗,透着抹风尘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