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风竹这时也很干脆的松开了他,他气急刚准备一头撞上去时,背后钳制着他的力道倏然松开,手脚却忽然一软,整个人瞬间便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去。
季风竹顺其自然的将他抱进怀里来,屈指擦了擦他唇角,一股奇异的花香很快钻入鼻间。
金花燕支?
唇角被晕开一抹绯红,那股香气也越来越浓烈,却是着实没想到这人会用上次他教他对付柳既回的方法拿来对付自己!
无视掉林将酌气愤的颜色,他径自抱起他进了室内,将他轻轻放在床榻上,看着他手脚无力动弹的样子笑了笑,“你也别生气,待到明日我便会放了你,然后带着你远离京城……”
眉眼渐渐困顿,他开始抑制不住地有些倦怠,却还是睁着眼睛不肯老实屈服,只是言语艰涩道:“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眼底涌上了些莫名的情绪,他伸手抚上他眉宇,只是笑,“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罢了。”
“哼,你说这话可不可笑?”
“是挺可笑的。”他直视他眼底的轻蔑,一字一句道:“或许我本身就是个可笑之人吧,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今唯一清楚的,只是不想让你平白无故的送死罢了……”
说着,他忽然露出一丝哀伤亦或是怜悯的神情,“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你死去的样子……”
毕竟朝夕相处了这大半年,即便时间不长,即便他一开始确实是心存利用,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抑制不住地动了真情。
也许别人会笑话他,说他连真情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说出这番话,只是,心底的那种想法很怪异,他确实不想让林将酌就这么死掉,似乎,也就仅此而已。
而林将酌仍旧瞪着他,他索性也就跟着视若无睹地替他掩好了被衾,之后便打算离开。
“於真庭。”
那道冰冷到毫无起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脚下的步伐猛地顿住,身后的人却黯淡了神色,突然讥诮出声,“果然么?你是他的人。”
嘴上的嘲讽应声而出,心却像是被淋上冷水一层层地结冰,如果事情真的如他想的这样,那么,季风竹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吧。
“二殿下也来京城了是么?”
季风竹转过身来看他。
他却倏然绝望地闭上眼睛,眉眼透着浓重的颓废和疲乏。
看来倒是没错了,大月氏的两位殿下都是一母同胞所生的亲兄弟,也是放眼望去整个大月氏最有能力继承王位的候选人。
只是於真庭这些年来一直被人压制,在看待能力为重的环境下处处与大殿下对比,总是显得那么不如人意。
人总是喜欢往高处走的,待到於一君被活捉为质的那一天他就开始坐不住了,想着翻身为王,早日一揽大统。
只可惜於一君即使是个笼中困兽,也犹有斗兽之勇,所有的动向把握地分毫不差,一步步地撑到现在无非就是为了能早日脱离苦海。
而现在呢?
他睁开眼来看向季风竹,眸中怒意滔天,全被这个人毁了,原来他一开始接近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借机杀掉於一君,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辅佐他的二殿下顺利登基。
在其位谋其政,他们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
翌日,天光云影徘徊,城门洞开。
茶楼小二方上了楼,便看见临二楼望栏的地方坐着一个人,周身寂静,不说话也没什么神情,只是兀自品着茶,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客官您还需要添些热水么?”
叶凡几回过神来,看着杯盏里渐凉的水温,轻轻点了点头。
几根茶叶又再次被冲泡着漂浮了上来,鼻尖是淡淡的茶叶香气,他原本是不喜欢喝茶的,对于这方面的门道和功夫也没什么兴趣和造诣。
只是跟在那人身边久了,总是喜欢看那人淡淡品茗的模样,潜移默化下来,他就会不自觉地去学。
嘴角留存下来的苦味,沁鼻的茗香,苦尽甘来,仿佛是在教他,该怎么去做,不会再跟以前那个莽撞的自己一样,无所适从地感到迷茫。
“客官是在等什么人么?”那小二在茶楼里营生交道多年,总是喜欢和来往形色的人谈些话,私下里探探虚实口风。
叶凡几自然知道这小二的心思,也没去赶他,只是眼底沉浮起一丝笑意,“算是在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