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裕不动声色地并紧腿,浓烈的脂粉味扑鼻而来,他不由放浅了呼吸,抬头道:“所有的姑娘都在了?”
杨妈妈微愣,随即笑道:“还有,还有!”
一群女人退下,又一群容颜次之的女人围上来,重复着与刚才雷同而没有新意的招数。
荀裕一一从她们脸上扫过,见她们个个脸上堆着空洞的假笑,多数姿色一般,也有三两个长相出挑的,只可惜又太过愚笨,一昧地用酒色/诱他,全然不懂他的心思。
这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折成整齐四方块的丝帕道:“公子,这是月娘叫我给你的。月娘说公子若感兴趣,可到她房中听首曲子促膝长谈。”
荀裕打开方帕,见上面题着四个字,微微愣住,将丝帕递还给小丫头,道:“带我去见月娘。”
月娘早已煮好一壶青茶。此时将茶具洗净,倒一杯端给荀裕,笑道:“月娘可曾让公子满意?”
“月娘好心思,四个字就将我引到了这里。只是月娘方才所说的‘沈家有难’,不知是真是假?”
“我和公子素未谋面,又何必骗公子?也罢,不说出缘由,公子是不信的,反正说了也无妨。”月娘抿嘴道,“我二个月前见过公子的画像,那时江南的沈钧沈公子正到处打听公子的下落,想来公子跟他是有些渊源的。”
荀裕将信将疑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沈家有难的?”
“前日我接了一个京城来的客人,客人醉酒后亲口告诉我说,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干倒沈家,干倒沈家之后他就发财了,到时便来这里赎我。”
荀裕静了片刻,似乎在想她话里的真实性,又似乎在想她的弦外之音,半晌才道:“我可以赎你出去。”
月娘噗嗤一笑,食指交叉作一个十字,道:“这世上说过赎我的男人不下十个,有的赎到了别家姑娘的床上,有的干脆没了影子像是人间蒸发啦,还有的得了失心疯似的别的话都记得就忘了那句赎我的话,你说奇怪不奇怪?”
“月娘的意思是?”
“若要赎,现在就赎。”
荀裕望着那双冷静的杏眼,心中作出了决定,打开门走下楼来,朝杨妈妈道:“妈妈开个价,我要赎月娘。”
杨妈妈嗳哟一声道:“我的公子哥,月娘人长得俏,性格又温柔,又会伺候人,公子眼光真好。只是月娘是我们醉春楼的红牌,若公子赎了她去,我这楼里的生意可是要冷清一半啦。”
“我腿脚不便,想找个温柔懂事的人服侍才相中了她。只是她毕竟是快三十岁的姑娘了,想来也不剩些年华。最多三百两,妈妈要是不同意,我也只好再费些心思,寻些穷苦人家的丫头了,毕竟她们三四两银子就能打发。”
杨妈妈又说了一会,见荀裕寸步不让,丝毫不给她再提价的余地,只好三百两成交。
荀裕收好月娘的卖身契,带她从醉春楼里出来。
荀裕道:“你是哪的人?何时被卖进来的?”
月娘道:“我是洛阳人,十五岁那年被人贩子拐到了江南,又被卖进了醉春楼。十年一梦,老天有眼,蒙公子不弃,没想到今日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没想到在这里碰上纪公子。”
荀裕正跟月娘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回头一看,见一青年白衣胜雪,身旁紧跟着一位持大刀的红衣女子,正是刘诩和花好好。
刘诩道:“若见到纪公子还活着,沈公子一定很高兴。”
荀裕笑笑不置可否,随即想到了什么,看一眼花好好,正色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诩眼尖见花好好满脸不悦就要发作,忙道:“这儿也没有外人,纪公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荀裕点头道:“有人从京城来,欲对沈家不利。在下刚刚得到这个消息,因要事在身不得闲,碰巧遇上刘公子,只有请刘公子走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沈公子,要他早作准备才是。”
花好好冷哼一声。刘诩却道:“纪公子放心,我现在就去沈府,一定把消息带到。”
荀裕点点头朝他告别。像是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带着月娘一路赶往青云寨。
青云寨地处深山中。两人赶了几天路,这晚错过客栈,在一间破庙里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