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被端上来的时候,揽月盯着它愣了半晌,而后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揽月在跟自己道别,跟十五岁之前的自己,那个还不是揽月的男子,如今正式的死去了,以后他就只是揽月公子了。
揽月吃了药反应很大,一身身的出虚汗不说,身子还软得不行,脾气又暴得很,总是哭着说他浑身难受,日日灌个肠都像打仗一样,一个不合心意就摔碟子打碗。范老说,揽月现在是体内在折腾,不能跟他对着来,只能顺着他,让着他,等折腾完了就好了。赵燃那边船坞建好正准备建造第一艘船,正是最忙的时候。揽月现在一刻都不允许赵燃离开,就连赵燃上个茅房回来,揽月都哭着抓着他,叫喊着:“你去哪里了?你不是说加倍对我好吗?你骗人!”
这日赵燃必须到船厂去了,揽月离不开他的身他就抱着他一道出门了。马车里揽月抓着赵燃的衣裳,紧紧的靠着他,脸上还挂着泪,呜咽着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变成这样是因为谁?我现在男的也不是女的也不是,呜呜呜”赵燃一手给他打扇,一手还得拿着帕子给他擦泪,嘴里还得哄着:“为夫哪里嫌弃你,为夫只是带你出来散散心,别哭,乖,月月是为夫的心肝宝贝。”在心里赵燃也忍不住埋汰揽月,他是男子的时候也没少又哭又撒娇,现在不过扯理由罢了。不过这话他可不能说,被他的月月听了,还不抓花他的脸。
赵燃在路上停了好几次车,买了果脯,酥糖,揽月喜欢的点心,统统放在揽月怀里,还是温言哄着:“月月,一会儿为夫要跟人家谈事情,为夫抱着你,你不要闹啊,等谈完了,为夫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揽月拿着帕子,吸了吸鼻子,喘了喘气又哭嚎了起来:“你要跟谁说事情?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你还在不在乎我?”一面哭着一面还不忘揽着他的吃食。
话说到此赵燃也只能翻白眼了,范老昨日还叮嘱他,千万不要违了揽月的意,一定得顺着他,这时候气出病来也是要带一辈子的,要是突然心灰意冷了,自己寻死都常见的。可这么下去,心灰意冷,去寻死的恐怕就是他了。赵燃抱着揽月进了船厂,伙计们头探头探脑的看今天老板怀里怎么还挂着个人。赵燃把揽月抱到屏风后,又擦了擦挂在他脸颊上的眼泪,亲了亲又抱了抱,揽月还是依着他呜咽呜咽的,赵燃又是哄又是许诺。直到外面有人来了,揽月还是依依不舍的不愿意放开赵燃,嘴里说着:“你不能看别人,就只能看我。”赵燃哄着为夫闭眼,谁也不看,这才脱身。
等赵燃谈完了事儿,送走的众伙计,突然想到揽月还在后面,这么长时间都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甚是纳闷。转过身去看,揽月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可嘴里含着的糖动了动出卖了他。赵燃也大概明白了,揽月大半是故意的,可这么个磨人的小妖精还是怪可爱的。赵燃蹲在揽月的榻前,吻了吻他含着糖的嘴唇,道:“为夫就喜欢月月一个,为夫就抱月月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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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给揽月号了脉,问揽月说:“这么一来确是个便利的方法,可公子真想好了。”
揽月收了手,道:“就这样吧,对我自己也是个交代,不想再胡思乱想了。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揽月说的意思范老明白,这是准备跟赵老板过一辈子的意思。赵老板是个有本事的,这一年多下来范老都看在眼里,就这么个有本事的对这么个病歪歪的公子却一往情深,范老不禁感慨:“公子和赵老板这般感情,也是难得。”
“是难得,这世间也再难找一个赵燃这样的了”揽月的意思跟范老不同,如今他也不愿意提下毒之事,既然这么决定了,就只能朝前看了。不过,这罪他受了,赵燃可不
能就这么放过了。揽月问范老:“这药吃下,可有不良反应。”
“这药吃了,在体内难免冲撞,虚汗,失眠,心烦,甚至暴躁都可能出现,我会为公子调配宁心静气的药,公子自己也得放宽心,这都是一时的症状,总会过去的。”
“哦,这样?”揽月挑眉道:“嗳,我也是个脾气不好的,您跟赵燃说这时候顺着我一些。我自己也跟他说。我这个脾气啊,哪天真不高兴了,直接从望海搂上跳下去也说不定。”
这话范老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