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帮主可否移步隔壁,咱们借一步说话。”
北华“???”
南枝放下茶杯,眼睛慢慢移向谢钺,眼前这人,看的甚似陌生,可不管过多少年,一个人说话间的语调、风格是不会变的。
谢钺也一样。
南枝:“好!谢将军请!”
北华看着南枝先行离去的身影,透出微末的悲哀。但转眼便瞥到了自始自终站在门边的高仲。高仲冲谢钺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刚才谢钺坐的位子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娘嘞,这高仲不走,我又怎么起床?敢情是派个人来监视我的。北华看着高仲的谜之微笑,倒在了床上。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谢钺关好门,也不在客气了,直接坐到了竹椅上,替自己和南枝倒了杯茶。
南枝也没怎么介意,拿起茶杯,品茶。似乎在等对方开口。
谢钺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道:“南帮主,想必你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因了吧?”
南枝挑了挑眉道:“不知谢将军指的是哪件事?说的是那件原因?”
谢钺今天已经够累了,并不想再多磨蹭,正欲开口,不经意间,瞟见了桌上的茶。他盯了盯桌上的茶:
山湖龙井。
区区酒楼,哪来的今年特供朝廷的龙井?
谢钺眼珠子转了转,不好!
等到谢钺回到州府赵晗住的小院时,小院的主人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了……谢钺恨自己反应太慢,又恨高仲故意拖延时间,再恨北华南枝这两大帮帮主和起伙来拖住他。
“我恨……”谢钺拳头一把打在石柱子上,皮破,流出了鲜血。赵璞死他不是不知道,朝廷易主这等大事,江南这边也不是缺乏卖消息的小人,只是……
只是……为何,自己要等?要心甘情愿被高仲拖住?要颠倒是非黑白骗自己,其实赵璞没有死,这江山还是这江山。
是,这江山还是这江山,从未变过。
“谢兄?怎的这般待自己?”迎面走来高仲……
谢钺一时间把所有的愤恨想要发泄在高仲身上,只是等他出拳时,才发现自己,无能为力。高仲是三榜进士,殿试武举状元,自己又何曾打得过他。
高仲也不傻,看出了所有。
高仲不说话,只是任谢钺拿流着血的拳头打自己。那拳头软绵绵的,打的他毫无力气。高仲也不想反驳,只是站在原地,像僵化了般。
谢钺:“赵晗做错了什么,由得你这般算计他?”
高仲:“并无做错什么。”
谢钺:“那又为何?”
高仲哑然。眼前这人,已经彻底算是疯了。高仲明白,这人平时的谈笑风生下,其实内心无时无刻不有一场海啸。这些日子,他忍的辛苦,忍的连自己都瞒过。是高仲低估了眼前这人,其实他不傻,反倒很聪明,诸多事情,被他逮住蛛丝马迹,就能猜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谢钺彻底崩溃了,先是经历谢家满门抄斩,又是赵璞之死,他谢钺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谢钺抓住高仲双臂,哑声道“谁指使你?”
高仲摇摇头“无人。”高仲内心又一次被惊动,眼前这人岂止聪明?明明自己何事都未向他提及。
谢钺抓紧高仲的手臂,再一次道“何人?”这一次算是用上了他全身的力气。
高仲看着此人,如果说先前他的心只是微波荡漾,那现在就可以说是惊涛骇浪了。他高仲穷其一生都未明白,赵璞,赵大将军,究其为何,能得谢钺这般待他?
仅仅是情?
高仲茫然,不得深想。只是喉咙里不由得冒出两个字:“
赵璞。
高仲突然觉着自己的手臂一松,抬眼看谢钺。后者的手可以说已是血肉模糊,可那人仿佛觉察不到痛苦,双目无神,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高仲惨笑。
只有谢钺他自己方才晓得,他的手真的是很痛啊。可是再痛,也不及心痛的半分。
赵璞,赵璞。你又是为何?谢钺在心底念道。
谢钺抹了抹脸上的泪,泪水和血混合在一起,混淆了眼前的虚实。眼前是那日自己离京之时:
赵璞躲在门后目送着自己,他看见了。
可是为何他不上去,一把抓住赵璞,若不说那句话,也至少道声别啊?自己终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