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尖_作者:铁马当啷(3)

2018-03-13 铁马当啷

  于是郑松河又是一愣。

  海棠也不打扰,熟练地倒了一杯酒,递到郑松河的嘴边,郑松河这才反应过来,他没有顺应喝了那杯酒,自己接过了酒杯,“你陪我喝几杯就行,不用服侍我。”

  “是。”海棠应了声,眼睛动了动,约莫是笑了。来来往往的客人他见得多,其中也不乏像郑松河这样举止还算端方的人,只是真的端方倒不会来这种地方了,他自做好份内事便可。

  郑松河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半晌,问:“为何戴着面纱?”

  这个问题海棠早已回答过百千遍,他不紧不慢地说:“之前不小心划伤了脸,落了疤,着实碍爷的眼,就遮起来了。”他说着手臂挨上了郑松河的袖子,温润手掌覆在了郑松河的手背上,言语间带着调笑的意思,“爷听过一句诗么?犹抱琵琶半遮面,说的便是我这般模样,是夸人美的意思呢。”

  好像他本人对此倒是浑不在意。

  “你……不必唤我爷,叫公子即可。”郑松河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挪开了,做完这些他才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的诗我听过,形容你的确合适,你很好看。”郑松河知道海棠的脸自然不是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可以解释的,他无需多问。

  海棠被郑松河的反应弄得有片刻失措,他猜郑松河也许有些嫌弃他的靠近,便也不往他身上靠了,还是那样悠悠地陪酒,郑松河不发问他也就不出声。

  “你今年几岁?”

  “回公子的话,二十了。”

  “来这里很久了吗?”

  “有四年了。”

  ……

  海棠头一回摸不清楚客人的意思,郑松河当真是个古怪的人,也不要他的伺候,就只问一些有的没的问题,偏偏都是一些他不怎么想回答,可又不得不回答的问题,他倒情愿郑松河也像别的急色客人一般,只想把他搂了去床上做那事,这他还游刃有余一些。

  因他的脸伤接的客越来越少了,从前鸨公宝贝着他的嗓子和脸蛋,可自从那时他有了伤起,就渐渐被人遗忘了。他脸上的伤当然不是什么不小心划伤的,是曾经接过一个暴虐的客人,那人用鞭子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可怕的伤口,那个晚上他血淋淋的从房间里被抬出来,脸上的血泅湿了他的白衣衫,其他人都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地同情他。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不着同情,同情也没有任何用,事实证明他算因祸得福了。

  自此听南小馆里,只有一个终日戴着面纱的海棠,也没人记得他了。????

  二

  夜更深了,花钱的爷搂着伴进房间去过销魂夜,海棠坐在床榻上等郑松河。

  郑松河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海棠似乎换了一件更轻薄的衣服,还是戴着那个面纱,柔顺地坐在床畔,桃花眼里释放着无声勾缠的意思,他看见郑松河走进来,就给他递了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走过去把桌上的烛火拨了拨,拉着郑松河的手走到了桌边。

  他背对着郑松河向床榻走了几步,手上不知怎么一动作,上身的衣袍全数落了地,光滑紧致的上半身露出来,腰肢纤细,臀部微翘。他款款一回头,对郑松河笑了,“公子,来啊。”

  郑松河一时没有动,他的眼神没有离开海棠这个人。海棠的身体很诱人,他的声音依然好听,他的风华足以迷倒很多人。

  其时已半是深秋,郑松河不是对美色坐怀不乱,只是他心里想乱的人不是海棠,何况他更没有看漏海棠脱下薄衫时略微的一个颤栗。

  郑松河走过去把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展开床上的锦被盖在海棠肩膀上,“你这样会着凉的。”

  “公子……”海棠抓着被子的一角回不过神,“你不想与我……?”

  自见面郑松河第一次露出笑意,他摸了摸海棠的头顶,把烛火吹灭了,自己走去靠窗的藤椅上坐下,“今夜我睡这里,你睡床上,盖好被子小心冻着。”

  在昏暗的内室里,海棠突然呐呐说不出话,他从没见过郑松河这样的男人,花了钱却不享受,这是个什么意思?他忽然开口问:“公子,您是不是觉得,不干净?”

  “没有,当然没有!”郑松河没想到自己的做法会让海棠这样想,他立刻否认,他看向海棠的眼睛,“人与人本没有三六九等,只是有的人活得畅快,有的人活得艰辛。我没有救世的能力,只有让你今夜减去些担子,稍稍快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