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小小地打了声哈欠:“现在你怕我出事才对吧!”
“哦?”
柔儿直视着他:“因为你怕我儿子。”他得意地笑笑:“你很怕他。”
看着眼前人得意的小样儿,邵阳的脸多少有点挂不住了:“你当真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
“怕,怎么不怕。可是我要是有什么差池,我儿子一定会灭了大楚——要不咱们赌赌看?”
邵阳拂袖站起,柔儿哼了一声,“别扭的死小孩。”邵阳瞪大了眼睛哭笑不得:“你叫我什么?”
柔儿吊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斜了他一眼:“怎么跟我儿子一样,别别扭扭的,以为天大地大自己最大,切!”
邵阳多少有点愣。突然被人叫做“死小孩”,竟然有点亲切。他咳了一声,又在床边坐下。郁郁地叹了口气。柔儿露出一只眼睛:“怎么啦?”
“烦心事,多。”昭乾予悯撑着下巴,“宫里人太多,闹腾。待在你这里好像格外舒服。”
柔儿很好奇的样子:“噢噢,我知道,以前云扬给我讲过很多故事,我也看过很多戏,是不是你的儿子们争皇位什么的你很危险?”
尉迟云扬都跟自己的老婆讲的什么故事啊!难道还要在温存之前讲讲这个调节气氛?
“不是。我最大的儿子刚会走路。”很无奈的声音。
“那就是女人太多你忙不过来?”
幸亏嘴里没水。柔儿一脸清纯地说这话,还真是——别扭。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喜欢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敌国的公主就是想暗杀你的杀手,你们相爱之后呢不为世俗所容于是你打算带着她浪迹天涯……”
昭乾予悯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抓狂的冲动。这都什么和什么?这小家伙不去写折子戏真是可惜了!
“你说得话可都是死罪啊。”他好心提醒。
“什么,不是啊。”小脸儿皱了一下:“真没意思。”
昭乾予悯突然想笑,心情好了不少:“想象力真够丰富的!”
柔儿转动了一下灵动的大眼睛,嘻嘻一笑:“开心点没?”
昭乾予悯一愣,有点感激地说:“好多了。”
柔儿看看他:“很久没有睡好了吧?下眼皮儿都青了。”
“睡不着。”昭乾予悯捏捏额角:“总是睡不着。”
柔儿往里靠了靠,拍拍褥子:“来,躺着。”
昭乾予悯习惯性扬眉:“色诱?我不是断袖。”
柔儿一脸鄙夷:“你是断袖我也看不上啊!小屁孩一个!”
到底谁更像小屁孩啊……
昭乾予悯仰面躺下:“嗯,比龙床还舒服。”
“啊?”
“历代皇帝睡的龙床都是上好的檀香木加上一层薄薄的云锦棉,位的是警醒皇帝不可贪恋舒适而误了朝政大事。”
柔儿满脸同情:“可怜可怜。”
昭乾予悯躺好,柔儿给他盖好被子,支起上身,轻轻拍着他:“什么都别想,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就没有烦恼了……”
却是挺舒服。昭乾予悯想。他动了动,柔儿一下一下地拍着他,口中柔柔地不知道唱的什么歌。昭乾予悯缓缓地犯了迷糊,把头往柔儿那里更靠了一点。柔儿搂着他,还在唱。词儿听不真切,反正也是哄小孩子睡觉的眠歌。被窝里暖暖的,还有太阳的香气。
舒服极了。
昭乾予悯治家非常之严。像戏曲折子戏里的后妃们动辄吵架,或者像新妃子惩戒示威的事情是根本不存在的。因为邵阳帝规定了后妃的活动范围,绝对不可以超出范围。连近身伺候的奴才都有规定的路线,逾越者死。
更确切说,邵阳帝其实有点厌恶女人。特别是长舌妇。所以宫人中没有敢多讲话的。邵阳帝不是昏君,但也是惹不起的。这天下就是他宰了自己的老子抢来的,所以他根本不怕什么外戚。以前有个妃子犯妒,害得另一个妃子流了产。结果可想而知,满门抄斩。作为皇帝还是希望天下太平的,所以对待“皇亲国戚”们大面上的事儿总还是过得去。只要不惹恼了他,什么都好。那些花枝招展的嫔妃们总是让他想起小时候欺辱娘亲和自己的女人们。他恨她们。非常恨。一群下蛋的母鸡。而且有些连个蛋都下不出来的,只能欺压比自己品级低的妃子们寻找平衡。一级一级,恶性扩散。他还记得有个有些失宠的妃子如何歇斯底里地用绣花鞋抽打他的脸,因为他不小心摔了一下她的玉簪子。还有一个,隆冬时节叫他和娘亲把皇城河的冰砸开给她刷冰丝席。后来他和娘都得了肺疾,被人扔到一处废弃的厕所旁等死。等他们死了,就扔进厕所然后填平了,确保不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