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混蛋,简直丧心病狂!”他嘶吼,我笑得不能自已:“你以为我是什么?那个死人似的什么也不管的尉迟雷焕吗?你放心,他过两天就不存在了!”
眼睛一定变了色。冰蓝色,凛冽诡异,尉迟城看着我,有一时的失神。
“你把我给卖了,可我还是要感谢你,连远桥……”我找到他下颌的缝隙,一挑,一张人皮面具飞了下来。
连远桥,连远峰的亲弟弟。高鼻深目,英俊伟岸。
“说罢,到底是什么企图?”
“你以为什么人都和你一样?”他冷笑。
“当然不是,起码我对男色没什么兴趣。”我挑着他的下巴:“说,当年我被我爹赶出家门就被废了功夫,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他面不改色:“是。我后悔了,早知道应该彻底除掉你!”
“后悔也晚了,连远桥,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让你死。”房中安静,无声无息地下来四道黑影,把连远峰困结识了。我走到书橱前,扳着书格一扭,眼前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连远峰吃惊地看着,“你难道和东正阳沆瀣一气?”我不语,走过长长的地道,光线豁然开朗。几处竹屋,井然有序。
“主上!”一派黑衣人出来行礼,我点点头。走进一处竹屋,床上赫然坐着尉迟云扬。
我爹。
连远桥被带了下去,我爹没什么反应。
“别难为远桥。”他说。
我大笑。他愣了愣,我忘了他从没见过我有什么表情。所有的人都在难为我。我爹要我不要难为一个出卖我的人。
荒谬。
“你身上有清明雨,你可知道?”我笑够了,问。今天我笑的够多的了。
“知道。”我爹没有什么表情。
“你知道清明雨的解法吗?”
“知道。”他还是淡淡地看着我。
需有人心甘情愿地服下清明雨,然后饮用那人的血液。而且,必须是至亲之人。
“你想解毒吗?”
我爹看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深:“我值得你这么做吗?”
我微笑,有风从窗子里掠过,带起了屋里人的衣角。
“当然不值得。”我说。
“少爷,城管家呢?”以暖好奇地问。我结果手巾擦了擦:“我也不知道。昨天就没看见他。”以暖哦了一声,出门倒水。
“尉迟少庄主,别来无恙!”连城霏笑盈盈地进门,左手有意无意地把玩着佩剑。看着一身轻甲戎装,倒真有些将军的风度。
“连将军,好久没见!”我没什么表情,他不甚在意,径自走进房中,端详着墙上的画。
“少庄主的丹青果然绝妙,虽然我是个粗人,不怎么懂,不过看着画中女子,必是令堂吧。”
我略略吃惊:“将军过谦了,一眼就看出在下所绘乃是家母。”
“哪里,这需要很懂么?能让一个男子念念不忘的女性,不是情人便是母亲。况且这话中女子高贵典雅,虽年轻貌美,但慈祥可亲,足可观作画之人的敬意,这不是令堂又是谁?”连城霏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少庄主非常敬爱自己的母亲。”
“家母过世得早,我没有见过她。这些不过是我的想象而已。”我坐下,看着连城霏观画。连城霏不急,看了半天,掉过头来说:“连城霏想向少庄主讨个人。”
“哦?”我眯着眼睛,瞧他。
“少庄主是聪明人,连城霏的意思,您很明白。现下您的处境堪忧啊。连城霏只要一个人,您看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
“就凭这些画啊。”他也坐下,看着我。
“他是我爹的东西,要处置也得有我爹决定。”
“少庄主言重了。在下先告退,您自己想想吧。”
“不送。”我攥着茶盏,半天没动。知道以暖进来,惊叫一声,我才发现茶盏已经被我攥碎,一挑细细的血线顺着茶水直流而下。
人心,是最不可琢磨的东西,也是最琢磨不得东西。一旦清楚了,透彻了,也就完了。
以暖慌忙给我包扎,我拍拍他的头,意思这没什么。以暖看我又有倦意,便退了出去。过了一会。门轻响。我闭着眼睛,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