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些本来是应该慢慢教给你的。但是你哥我,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了。原谅我吧。
我一脚踹过去:“给我起来!”小鬼突然跳起来,抡起棍子没头没脑疯了一样冲我砸来。我躲着,借着他打过来的巧劲儿一挥手打断了他手中的长木棍。他一下子坐在地上,抱着膝,把头埋在膝盖上,肩膀轻轻颤抖着。
我没有说话。扔了棍子,半晌,我冷笑道:“你冲谁使性子呢!这招对我不管用,起来!接着练,什么时候把这三招用顺溜了什么时候吃晚饭!”
他顿了顿,抬起头,满脸的鼻涕眼泪。小家伙吸吸鼻涕,用袖子狠狠擦了一下脸,然后爬起来,怒视着我:“起来就起来!谁怕谁!再来啊!打不死你!”
泥猴似的。小脸上一道一道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身上的划痕青紫一道一道的。他抡着棍子挥过来,我轻轻一闪躲了过去,他却惯性地踉跄着往前冲,拐了几步才勉强用长棍支着地面站稳。我笑道:“明显,你离能打死我还有些距离。”半天不见他转身,我刚想问到底怎么了,他的手一松,人就直直往后倒过来。
晕过去了。
我叹口气,抱起他,吩咐人烧了洗澡水给他擦洗干净了,然后涂上外伤药。小家伙显然缩在我怀里睡得很舒服,小鼻子一动一动的,呼吸均匀绵长。刚才还凶神恶煞地瞪着我,现在乖得像小猫一样,时不时还蹭一蹭,一只小爪子抓着我的衣襟,掰都掰不开。
这小子长高了不少,但还是小小的。我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瞧着他舒服地叹息了一声。小样儿,真是挺可爱的。
小子,好好地长大吧。以后爹娘,就全靠你了。
“主上,蘩焉城中一切平静。”黑衣探子行了个礼,便消失不见。我站在窗边,轻轻叩击着窗棂,哒哒作响。蘩焉我不着急,还有点不想要的意思。现在的局面对我来说最好不过,可以相互牵制,保持着表面的平静。歌舒威远按兵不动,不知道到底有何打算。但是我不急。只是娘在大楚那边,不知过得如何。想来邵阳帝也不会亏待了他,因为他还要那娘来威胁我,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就不会对棋子不利。
现在,于我有利。
深夜时,我打算夜探蘩焉。我很好奇静又下一步如何打算的。现在他丢了我娘,命就攥在我的手心里。我很想知道,他是否做好心里准备。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恨一个人,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
蘩焉皇城的侍卫对我来说形同虚设。我跳上房梁,几步纵跃,根据先前探子的回报,找到了凌静又的天佑殿。天佑殿是历代柳王的居住地,凌静又野心不小,堂而皇之地住了进来。有点怪异的是,一直都没有顾照龄的下落——两个顾照龄,都没有消息。
正在大殿顶上,突然听见一声冷笑。天佑殿相当高,若非学武之人,根本没办法看到屋内的景象。我扒开屋瓦,用金钢指戳开房顶的泥层,隐约的光便透了出来。
“夫君这话好没道理。难道还是菱沁的错不成?”柳国菱沁公主一身盛装,立在当堂。静又坐在王位上,用着毛笔写写画画,却不曾抬头。
菱沁怒极反笑道:“菱沁倒是忘了,现在贱妾可不就是那拆散有情人帮打鸳鸯的千古第一大反角儿么!”
凌静又一愣,抬头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驸马爷你志在天下,就是用上些非常手段也是为国为民。我不过就是一个倒霉女人,嫁错郎君误尽终生还要背着个恶女人刁公主的骂名。反倒是你,即不爱我,反倒娶我,说白了就是贪图名利的作为好像还成了什么仁义之举,为了家国天下甘愿舍弃个人感情的大丈夫所为了!”
凌静又捏住笔杆,“你……”
“你现在位置坐上了,可以甩开我了,是吧?我就问你一句实话,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凌静又有些愧疚地说:“今晚,我到你那里去。”
菱沁公主哈哈惨笑起来:“算了吧我的驸马爷,贱妾好歹也是柳国顾氏佳城的菱沁公主,不是什么破烂怜悯愧疚都收的!贱妾今生倒霉,认命了!”说罢,转身就走。走了几步,没有回头,冷冷道:“即是不和君在一挑红绳上,到时候别一同做了个亡国奴了!不过说回来,我现在和亡国奴又有何区别!”然后抬腿跨出天佑殿,头也没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