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心情复杂地行礼退下。
香气氤氲的茶室里。
红衣的“静妃”面目沉静地掩上了门,举手投足间都仿佛写着“优雅”二字。
待“她”转身,却换了一副张狂的表情。
目光如炬,丝毫不见传说中与世无争温婉贤淑的样子。
“说说,是怎么发现朕不是静妃的?”
上天果真偏心至此,哪怕被塞到满身珠翠、柔弱得不堪一击的壳子里头,只要这人一开口,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却是收也收不住。
尚书大人凝视把玩着茶杯的攻许久,在心里叹了口气,对着他心悦诚服地行了大礼:“微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
“行了行了,现在我这倒霉样儿还万岁呢,活着不被拆穿我都谢天谢地。”他一手扶起尚书,故意风情万种地挑眉,“别管那些虚的,先说说,是你还是老师猜出来的?”
“是微臣。”
尚书还没有过如此被调戏的经验,花好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红了脸。
“嗯?继续。”
“老师这几日病了,听到您失踪的消息更是着急万分,勉强支撑着给那些信笺鉴定了笔迹。我正巧去探病,细瞧字迹的时候发现墨迹不对。”
“按着那些信上的日期,墨迹不可能完全一致,这倒是我疏忽了。”攻一点就透,随即关切地问:“老师可有大碍?”
“太医说无碍,就是偶染风寒。”
“那就好。也亏得爱卿火眼金睛,不然朕可陷入四面受敌的境地了。”
人一放松就容易放飞自我。
攻在深宫里挣扎半月终于找到同谋,心生了调戏玩伴兼宿敌的心思。
他搁下茶杯,苍白得惊心动魄的手滑过桌面,握住了尚书的手腕。
看着传说中不近女色的尚书大人红了耳廓手上的茶杯抖得差点握不住,恶意地笑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经逗。”
嗓音十分娇滴滴。
十分含情脉脉。
十分不要脸。
12
在尚书准备把“帝王之气”换成“王八之气”的时候,攻见好就收。
“对当前的形势有什么看法?”
“一如既往。”
“啧,那就是把我当傻子呗。”
“微臣可不敢这么说。”
“可别啊,爱卿当年那句‘这满朝文武,哪一个不是把你当傻子看待?太平盛世、歌舞升平,你就睡在你那太平无忧的美梦里吧!’句句铿锵,言犹在耳,朕时时刻刻谨记在心呢。”
“能别把这个梗挂在嘴边吗?”尚书翻了个白眼,“我那不是……”
他与皇帝师出同门,两人是一起长大的交情,因为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互相看不上眼,后来太子即位、帝师年迈隐退,要当时年轻气盛的尚书辅佐皇帝,待人家捏着鼻子上任后才知从小的玩伴是扶不起的阿斗,相处间更是相看两相厌,这番话是在一次退朝后,尚书当着满朝大臣的面揪着皇帝领子到隐秘处说的,十足的恨铁不成钢。
那时年轻的帝王听到这番话,错愕了一会儿竟然笑了,制止了后知后觉上来拿人的侍卫,拍拍他的肩转身就走。
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死谏的尚书没想到自己如此无礼的举动只换来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僵立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
直到后来自己接触到的事情越来越多,被皇帝有意无意地委以重任之后,他才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这个玩伴,可能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纨绔。
“你也真够不要脸,连‘心悦陛下’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不得不佩服。”为了又一次互揭黑历史,尚书僵硬地转移话题。“当着人家侍女的面也敢胡说八道,不心虚吗?”
“有什么好心虚的?没准儿我说的是事实呢。”攻眯着眼咽下一口茶,就差一把折扇就可以扮演戏文里男扮女装的花花公子了。
“你真是……”尚书词穷,接着翻起旧账指桑骂槐。
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的攻也不管,手指悠哉悠哉敲着桌面,走神回忆起他在书房看到的一堆卷轴。
怀着“后宫里的人是朕的,那她们的东西还是朕的”无耻念头,毫不见外地全部打开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