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呼吸微弱,看起来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2.
大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狂风在黑夜里呼啸肆虐,发出的声响犹如一只可怖的怪物。树叶吹落了一地,划过湿答答的地面,沙沙作响着。
赵旧刚关上窗户,敏感的感受到一道凌厉的视线扎在自己背后,回头一看,本来安置在床上的男子已经睁开眼,正看着自己,锋利的眸子中充斥着敌意。
男人眼看着一个陌生人朝自己走来,他用尽全身气力撑着身子,声音隐约还有些高烧过后的沙哑。
“别过来!”
他语气中带着十分的狠厉和威胁,但由于身体原因,有些中气不足。
赵旧停在原地,仿佛被吓到一般,慌忙朝着男人摆手,“我,我,不是……”
结结巴巴讲了一串,也不知道到底要说些什么。
男人没有放下警惕,咬牙和赵旧对峙着,一时间屋里安静异常,只是男人呼吸越来越急促,再次烧红的脸也表明他撑不下去了。
赵旧少与别人交流,也不知道这时候该干些什么,于是他只能乖顺的站在一旁,保持一个让对方觉得安全的距离,目光却一直在观察男人的身体状况。
床上的男人终于支持不住,身子一软,又瘫倒在被窝里。
赵旧眼疾手快,男人刚失去意识倒在被窝,他就飞快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烧的很严重,得快点降温,赵旧坐在床边,把布巾蘸水拧干后,擦拭着男人不断冒出的热汗,直到情况好转,赵旧这才停下动作,将布巾罩在男人额头上。
男人现在已经失去意识了,赵旧也没打算叫醒他。
屋里就只有一杆床,赵旧看了看安静躺在床上的不知名男人,又看了看自己,只能从柜里搬了一套新的被褥,在地上铺好凑合着过一夜。
3.
天蒙蒙亮,昨夜的大雨停了,地面一片狼藉,有些在狂风暴雨摧残之下依旧□□的草木冒出了新芽,残枝与新叶对比之下,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赵旧早早就起来了,他一开窗,就看到一滴滴晨露压弯了新绿的枝桠,滑过叶尖滴落在小水洼里。
他动作还是很轻,将满是断枝落叶的庭院洒扫一遍,顺便挑着根扁担去河边打了两桶水。
江沅一觉睡醒,身体没有那么沉甸甸得了,仿佛操控权又回到自己身上。
扫视一遍陌生的环境,隐隐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江沅掀开被子,大幅度的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闷哼一声,神色有点痛苦。
伤口已经上药包扎好了,就连他那身破烂的衣服也换掉了。
赵旧恰好这时进门,手里还端着碗。
他似乎忘记昨晚这个男人的凌厉逼人,还是往床边凑过去。
江沅见人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表面不动声色,却在一瞬间迅猛的出手钳住赵旧的脖子,手背上隐约爆出的青筋说明了,只要他再用力一点,赵旧的脖子就会断在这双手下。
赵旧在男人出手的瞬间被吓了一跳,神色慌乱,呆呆的没有躲开,砰的一声,手中的瓷碗碎落在地,泼出的热粥尽数洒在自己手背上,滚烫烫的,将那一块皮肤灼得发红。
江沅见这人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眯了眯眼睛,心里思量着什么。
赵旧也没去擦拭手背上粘稠滚烫的白粥,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噤若寒蝉。
江沅觉得这人的反应呆傻的过分,看着也没什么攻击力,紧皱的眉头微微放松,手上的力道也撤了些。
“傻子?”
赵旧顿了顿,缓慢的抬头去看他,眼睛黑亮黑亮,“我不是傻子。”
这是赵旧对江沅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江沅正准备收回手,却察觉面前之人准备动作,心里一警觉,手上毫不留情的扼住了赵旧的咽喉,快速的发力。
赵旧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求生的本能让他不住去扒开江沅的手,可那双手却犹如镣铐般牢固。
他呜呜的喊叫,渐渐呼吸不过来,脸上因为充血而变得紫红,眼珠子也开始布满了血丝,他还在挣扎,窒息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江沅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他看着眼前呜呜乱叫的少年,心里并没有什么愧疚感。
少年紧紧盯着自己,开始充血的眼睛蓄满泪水,仿佛在向自己诉说什么。
江沅这才发现,少年正在看的是自己的胸口,他胸口刚上药,因为先前大幅度的动作,早已鲜血横流,可他自己偏偏没有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