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安好似在看他又好似不在看他。
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虞子矜抬头看看玄北,再看看虞清安,忽的寻空细声细气同玄北道:这儿不好玩,他想去看看小老虎。
虞子矜为人一惊一乍,言语行事想一出是一出是常事。
玄北料到宫宴繁琐不讨他喜欢,不过是不将他安置在身边总不知他会闹出什么灾祸来。这下虞子矜吵闹想走,玄北不再阻拦,只派人跟着便放他从侧殿走了。
虞子矜出金銮殿不出百步便听人叫唤。他扭过头去,瞧见同父异母兄长虞清安。
“公公可否容我与幺弟相谈一二?” 虞清安做派儒雅,字句客气。
小公公踌躇片刻,不知该不该放二人独处,心下一片惊诧:原来这娇俏少年郎与虞丞相竟为兄弟。
虞子矜一声不吭,虞清安再度开口,以是小公公一步三回头,稍退数步,遥做派遥望着他们。
二人相对而立。
兄长二十有四,乃有史以来独一个少年丞相,风度翩翩,才貌并具。
传闻虞兄长三岁诵读诗书百经,五岁开口可成诗句,及八文章传上京。如今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居高位仍为人谦诚,行事妥帖,实乃当之无愧上京佳公子头名。
而幺弟处舞勺之年,在他人眼里不过一介玩///物,皮囊过人气无华,不过以//色//事//人低///贱男子。
异母兄弟,云泥之别。
“你在宫中可安好?” 虞清安问。
虞子矜点点头。
“你……” 虞清安轻轻皱眉,“其其格病危,为人子者应侍奉左右,你该回府照看她。”
虞子矜摇摇头。
虞清安总也看不透虞子矜所思所想。
这孩子如同一只狼崽,目光幽幽,静悄悄躲在一旁将什么也看在眼里,什么也搁在心里。好似一无所知,又如洞彻人心。虞清安在他面前不知为何落于下风,开口多狼狈。
“你当真不愿出宫?” 虞清安神色半是愁容半是失望悲愤,“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如今你已受众人唾弃,为何仍执迷不悟?难道贪恋宫中荣华富贵?”
虞子矜甜笑,稚声稚语:“玄北待我好呀,这儿有桂花糕有翡翠羹还有蒸鸭炒肉,我不出宫啊。”
虞清安神色猛然煞白,“你竟……如此……直呼大王称号——”
“哥哥是担忧我吗?” 虞子矜一脸烂漫。
此言此色,仿佛探透他内心实意。
虞清安心神恍惚,又觉自己多想:虞子矜不过一个目不识丁小儿,怎会知觉虚虚实实?左右不过他心思过重,草木皆兵罢了。
他按下惊意,回道:“我为兄长如同父,自是担忧你年少糊涂,误入歧途。愿你多多思量,日后鬓白色陨又当如何自处。”
“那哥哥替我好好照料娘亲呀。” 虞子矜道:“我总是生得好看的,昨日好看,今日也好看,明日更好看,每日都好看的。哥哥不用担忧我。”
小小儿郎,笑容刺目璀璨。
“你既执意如此,为兄无意再劝。” 虞清安声弱而长,“你且……好自为之罢。”
虞子矜静静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清瘦挺直,弱不经风模样却一肩担任家国要事。
小公公疾步上前,只见虞子矜笑脸盈盈,不知心中如何盘算。
“小主子可还要去御花园?” 他问,揣测二人约是兄弟情深,又思想虞子矜如此身份难免连累虞相一世清名。
“不去了。” 虞子矜转身朝回路走去,蹦蹦跳跳,一溜烟儿钻进金銮殿凑到玄北身旁。
殿内恰是歌舞曼//妙。
“怎又回来了?” 玄北松开手,任他拱进他怀中坐着。
虞子矜不回话,面带春风好似愉悦,目光台下转一圈,停直左侧异服男女身上。
“那是谁啊?”
虞子矜好奇问道。
“多兰国使节与公主。” 玄北答:“御花园三只白虎便是多兰国奉来的。”
“我能同她一块儿玩么?” 虞子矜指指多兰公主。
玄北顺势看去:多兰卓玛拉公主豆蔻年华,头疏简俏双平髻,姿色相较平平,不似后宫女子肤如凝脂,双眼炯炯有色,胸前挂一串银铃,应当是活泼好动性子,倒与虞子矜性情相仿。
“为何想同她玩耍?” 玄北眼中稍露冷意,“平日不是捉弄小今子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