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至诚又插嘴:“不知道你也敢端来,怕不是想毒死我们。”
何清嘴角抽搐,顾公子游学一番,别的没长进,想象力倒是提高神速。
季绍景不管他俩斗嘴,将何清的袖子慢慢挽上去,看着原本白皙的手背上几道红痕,了然地挑了挑眉,“今日的茶。”
何清忙遮下袖子:“王爷猜到了。”
那日季绍景头一次对他敞开心扉,说了一大通话,何清见他忙的辛苦,有时连睡觉时都皱着眉头,心里不舍,便跟师傅学着煮安神茶给他,又听说朝露烹茶最为雅致,便趁着季绍景不在他院子里宿着的早晨,叫上下人一起,满园子地从花叶上采露。
桃李海棠,玉兰牡丹,别院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木,都被他撸过露水,当作对瑞安王的关心,仔细地封在一只罐子里,等到好不容易集够一小罐子,今日特展了身手,将茶进献给他。
何清低着头委屈道:“今日这茶正是奴烹的,王爷要罚便罚吧,只是奴不知哪里做错了惹王爷不开心,还请告诉奴一声。”
季绍景却道:“你这手是怎么弄的?”
何清抬手指了指茶杯道:“在花园采露的时候没注意,被些枝子划的。”
季绍景“嗯”了一声,对面顾至诚却“哎呦”一喊,对何清道:“你说这茶是你拿花露烹的?”
何清点头,顾至诚插嘴道:“三哥连花香都不喜欢,你还偏拿花露烹茶给他喝。啧,你都没发现,你们府上的花园子三哥都不怎么去的吗。”顾至诚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要多明显有多明显,看到何清茫然不知的神情,故意清清嗓子道:“哎呦,某人马屁拍歪了,我可不能学他,我还是看我的东西的好了,不能辜负了三哥的一片期望。”说完又拿起手边的几张纸,状似认真的看起来。
何清一愣,果然对上季绍景似笑非笑的一双眸。
真蠢,来王爷身边也快两个月了,没摸清王爷的喜好不说,还上赶着给他找不痛快。
何清尴尬笑道:“原来如此,我以前倒是不知。”边说边收起茶盏,要换新的来。
好在下头随时备着王爷要饮的茶,何清垂头丧气的端着茶再次进去时,顾至诚已经出去了,季绍景出神地望着一处,不知在沉思什么。
何清小步走过去,带了杯茶送到季绍景手边,“王爷,我这次没再搞错了。”
季绍景就着他的手饮过,忽然道:“跟在本王身边感觉如何?”
“别的都好,要是你能不这么忽冷忽热的就更好了。”何清心想,却不敢讲实话,正想着措辞,季绍景又道:“直言无妨。”
何清笑道:“能跟在王爷身边,可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差事。比我从前好多了,奴可是想跟着王爷一辈子呢。”
“巧舌如簧,想必掺了不少假话。”季绍景轻笑一声,何清要解释,看他目光无所依,一时又沉默起来,良久才听季绍景道:“今晚陪陪本王吧。”
话题转的太猛,何清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了,一个没忍住,喜形于色,乐道:“是。”
陪他,言下之意…何清悄悄咽了咽口水。打京城回来的头一次,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不用再过禁欲系的鬼日子。
有了盼头,闲暇的时间一晃就过了,何清特地燃上熏香,早早收拾好了自己裹着被子躺下,一边拨拉着尚湿的发,一边等着季绍景来度春宵。
躺了三刻,恍听见外头淅沥有声,何清想起来他刚养不久的兰花还搁在外头淋着雨,披上衣服想把花盆端进来,又猛然惦记起季绍景不爱花香,犹豫着转几圈,一咬牙下了决定:叫它淋着吧,真要浇死了下辈子好好投胎,别再叫他遇上。
谁叫他喜欢季绍景,誓要一生做他的追随者呢,一个全身心投入的追随者,绝对不能逆着那人的意思来。
何清狠狠啐了一口自己百般逢迎的奴相,喜滋滋地转身又走回床边等着去了。
久旱逢甘霖。
一灯如豆,昏暗的亮光被床栏遮住,借着模糊朦胧的微光,两道交缠的身影投在墙上,何清趴跪在床榻上,季绍景的温吞磨的他难受。
今日的王爷,身上依旧带着隐隐酒气。
见身下的人紧紧攥了床褥瑟瑟颤着,季绍景慢下动作,声音喑哑:“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