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色侍人,可不能让王爷看着不高兴的,再说,这都是王爷主动赏给我的,又不是我讨来的,用用怎么就不行啦。”
何清作势要将自己背上的伤痕露给他看,顾至诚迅速止住他,眉头拧的更深,“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准脱衣服!”
听他一叠声的紧张抗拒,何清心底早翻了无数个白眼,顾至诚也意识到自己不对劲,掩饰的咳了声后说道:“差点忘了,我今日来是有正事。”
“晋阳大胜,三哥凯旋,宁大人特在'仙客临'设了酒,邀三哥后日赴宴去。”顾至诚指着何清道,“你也要去。”
何清始料未及,“我?”
“本公子顺嘴提了一句你救了三哥,宁大人知道了非要叫上你一起,嘁,要我说救人归救人,你是不知道你当日的样子。”顾至诚话音一转,横了何清一眼,“好好的替三哥挡了箭,却死命的扒在人身上抠都抠不下来,手指头都攥的发白了,要不是三哥身子壮,非叫你捏碎了骨头不可!”
明明是舍己为人的孤勇,却叫他说的这么不堪,何清面上带笑,心里盼着这人赶紧走了才好。
顾至诚不懂读心术,自然不知道何清想的是什么,倒是怡然坐在椅子上,似乎是要等到季绍景回来才算数。
“也不知三哥此番,又能得到什么封赏…”顾至诚喃喃自语。
“爵位封地奴仆金银,三哥什么都有了,再赏…”顾至诚眼珠溜溜一转,嘿然乐道:“再赏就该赏个王妃,可三哥…啧,不好说不好说啊。”
何清听不清他在嘀咕什么,却见他神色猥琐,忙嫌弃的移开眼睛,生怕他再为难自己。
诚然如此,季绍景什么都不缺,可不缺与不赏,其间心思却是天壤之差。
金殿玉阶,龙袍加身的皇帝威严于上,季绍景在前,身后堂然跟着一众副将,齐齐立于大殿中央,等候封赏。
百官静立于两侧,皇帝跟前的大太监浮尘一挥,徐徐展开圣旨,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副将于念忠,领兵攻崇梁王城有功,赐两天二顷,银千两,钦此!”
“……先锋吴为先,侦崇梁有功,助大军夺战机,故赐仆百人,银百两……”
“…部校尉胡居正…进爵三等,赏白银五百两…”
尖细的声音久久回荡于殿内,封赏赐了一遍又一遍,便是连大战初始便了隔壁一直闲在后方养伤的张副将也得了进爵的皇恩,然宣旨的太监,却始终不曾提及季绍景。
临到圣旨将宣读完毕,方传来瑞安王的名字,寥寥数语,左不过寻常玩意。左右已传来窃窃私语声,季绍景恍若未闻,单膝屈跪,从容低头,朗声谢皇恩。
“爱卿于朕之社稷功劳不胜数,爱卿辛苦。”
坐的端正的皇帝突然站起身来,缓步走下长阶,亲手将季绍景扶起来。
黄袍上绣的金龙似要飞出来,皇帝的目光于季绍景面上睃巡过,忽然笑起来,低声轻道:“爱卿一路风尘,面色似疲惫至极,今晚的庆功宴,可还能参加?”
瑞安王十七初上战场,廿三封王,如今三年已过,岂会不懂皇帝的心思,顺势又跪下去,朗声道:“皇上赎罪,臣战时负伤,现下疼痛难忍,今晚宫宴,怕是…有心无力。”
……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皇上拍着他的肩膀,笑声朗朗,方寸之间,乾坤已有定数。
皇上的笑意很陌生,身后的议论很陌生,就连一回头就能看到的,人群之中宁裴卿微垂的脸,也带着陌生。
多年追随竟像南柯一梦,拼杀的过了头,梦就醒了。
日稍西斜,瑞安王便乘着马车回了别院,府内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赶紧相迎,轮番关心着朝堂上赐的封赏。
季绍景的心沉沉坠着,无力应付,只道一句“累了”,便大踏步走回屋中,顾至诚跟在他身后大喊完宁裴卿的邀约,回身时却见何清站在原地没有动作,顾至诚挑了挑眉,与何清对视一眼,末了问道:“莫不是赏赐太多,三哥怕露富?”
“嗯,肯定是这样。”何清赞同的颔首,忽然冒出个念头,道:“顾公子,可否借点银子?”
“你要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