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净睁大了眼睛:“她能说话?!”
林月野道:“是人怎么不能说话。”
只是这女野人在山林上生活了太久,有了野兽的特征,久不与人来往,要说话也是及其艰难,嗓音如破锣一般,只能发出几个音节。
林月野道:“不是?这当然不是你的。若你果真有一柄与我类似的玉箫,那就说明……你以前是中原人。”
他这话不是疑问,而是一句肯定,女野人听了目光更是闪躲,叶净道:“你怎么知道她是中原人,而非本地人?”
林月野道:“这里民风如此落后闭塞,男人粗俗,女人更是根本连识字的机会都没有,更遑论认得玉箫这种高雅的乐器。你看方才我吹奏那首《雉朝飞》时,她几乎是瞬间就被引了出来,这说明她不仅是认得玉箫,更听懂了乐曲所表达的意思。”
叶净恍然大悟:“《雉朝飞》是讲述爱人情义缠绵的曲子,她被这首曲子引出来,看来是心里有一段很是苦痛的情伤。”
“也未必。”林月野沉思,他看向野人,“姑娘,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相信我,现在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好吗?”
女野人惊惶地看着他,半晌,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林月野道:“我猜你是中原人,那么,你又是如何来到楚地的呢?”
女野人眼神明显闪过一丝抗拒与挣扎,仿佛不愿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只是不住地摇头,其实林月野也猜到了是什么原因。既然她是中原人,又颇通乐音,想必也不算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的女儿。若是大户人家的名门闺秀,婚姻大事必定是要寻求门当户对,结果却来到了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若非对情郎钟意,心甘情愿追随,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她是被人强迫掳至此地的。
林月野道:“是被强人所害?”
女野人蜷缩起身子,双手紧紧抱住膝盖,林月野微笑,摸了摸她胳膊上的长毛,道:“既来则安,那你又是为何躲到这山上避世这么多年的呢?”
女野人抬起头看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无限哀怨,两颊的褐毛无精神地耷拉下去,她张了张嘴,似是急欲倾诉,发出来的声音喑哑粗噶:“……孩……子……”
第37章 背后真相
林月野和叶净在舍情山上,用了接近两个时辰,通过女野人破碎的叙述,发挥他们共同的理解与推断能力,勉强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二十年前,这女野人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如花少女,情窦还未初开,便不幸地被一群常年流窜的人贩子瞧上,继而被卖到了这穷山恶水的楚地小蒲村。
小蒲村缺人少女,她被卖给了一个年逾半百的糟老头子,村民都叫他老张头。老张头有一个陪了他半生的发妻,他们原有一个女儿,在那次强盗入村奸杀女人的惨案中,不幸成了受害人之一,丧生了。夫妻俩悲痛欲绝,妻子接受不了这个噩耗,逐渐变得疯傻,老张头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可是妻子这种情况,也不能如愿,他便起了买外地女孩子的念头。
她被卖给老张头,只是用来给他们家生孩子,自己大好年华却被迫与腐朽老人结合,心内的绝望与痛苦可想而知。老张头的妻子过度思念女儿,常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她要一面承受老人的猥亵侵犯,一面应付这女人的时常发病,夫妻俩暴虐无良,她在夹缝中勉强求生,只觉得人生实在苍白无力。
大约半年后,她有了身孕,日子才总算好过一些,可也只有怀孕的那十个月而已。十个月后,她生下了一个男孩,本以为至少可以母凭子贵,但是她不了解小蒲村对于男孩的厌恶,村民像灾民求雨一样热切地盼望她能生一个女孩,结果事与愿违,她的日子又重新变得水深火热。
她带着儿子艰难生活,那时村子里的一个阿婆说自己研制出了一种阴阳两生茶,可以颠倒阴阳,也有女人在阿婆的帮助下顺利生下了女孩,可是那些女孩却很短命,总是活不过一岁,大人也是体弱多病。
她觉得这个阿婆有些怪异,可是哪里怪异她又说不出来,就算发现了什么,告诉族长与村民,他们也不会信,这些人把阿婆和她的阴阳两生茶当做神明一样来尊崇,她说了,也许还会当做是谣言被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