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连江书院后,又见到了林水寒,本来他都已经回去了,没想到是回到了家乡,不过再次见面他也是坦然,好像忘记了他喜欢过桑钰这回事,客气周到地安排他们入院。徐子霖也在这里,听闻他们到了,亲自出来迎接。
向庭芜带着子玉,双方打了个照面,徐子霖道:“真是好久不见了。”
向庭芜笑道:“是啊,距离上次你来我们松凝讲学已经过去快一年了,怎么样,还好吗?”
徐子霖道:“哪能不好。”说罢又转头去看林月野他们几个,和桑钰目光相接时,他一如既往地移开了视线,江语霖和晚英都恭恭敬敬地向他问好,林月野道:“子霖兄,好久不见。”
徐子霖道:“林沐兄是第一次来参加讲学大会,有哪里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林月野道:“一段日子不见,你说话倒客气起来了。”两人说着笑了起来,徐言从林月野身后走了出来,冲徐子霖淡淡地笑了一下:“兄长。”
徐子霖走过去,仔细地打量了他半晌,道:“我还想派人去接你,没想到你自己就跟着来了。不过我看你精神不太好,子路,你是不是水土不服?”
徐言不敢说真话,勉强道:“可能吧。”
已是傍晚,连江书院早已为客人准备了晚膳,于是众人到大厅里落座。
连江书院的山长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据说与林月野的先师俞迟俞老先生是同时期的翰林学士,后来年纪大了辞官还乡,在本地的书院里当了山长,依然保持着清贫,定期联合四大书院举办讲学大会,颇得学生尊重。林月野见了他便觉亲切,热情地跟老先生往来交谈,然后成功地要到了晚宴时紧挨着主位坐的资格。
桑钰与他毗邻,再往下是徐子霖。林水寒则坐在他们对面,右手边是向庭芜,四个孩子坐在最末尾,不过他们也不拘束,落座之后便开始旁若无人地狼吞虎咽。
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因为少了永恩书院,山长免不了要唏嘘感叹一阵,林月野笑道:“这是前车之鉴,咱们剩下的这三大书院接下来要严谨治学,行事端方,万万不能重蹈了永恩书院的覆辙。”
山长摸着胡子道:“说得有道理。水寒,永恩书院是你奉旨去封禁的,依你看,咱们明天的讲学大会上需要注意些什么?”
“……”
林月野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清茶,袅袅的茶香在眼前氤氲开,使林水寒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缥缈。
“山长,永恩书院之所以会被封禁,是因为他们书院的一些夫子在讲学时讲述一些模糊的策反言论,蛊惑人心,咱们开办的讲学大会是文化交流,目的是为了促进各大书院之间的学识沟通,也让一些颇有才学的学生能够崭露头角,所以不会有事的,山长放心吧。”
山长点点头,素来讲学大会都是林水寒负责,这么多年都没有事,他也就不再多问,跟众位宾客又寒暄几句,便有小厮端了酒上来。
晚宴怎么能少了酒助兴,于是宾主尽欢。
林月野望着面前桌案上那一小壶碧绿的酒液,心里难受得抓心挠肝,这时,桑钰悄悄靠过来,低声道:“不能饮酒。尽量少喝。”
林月野无奈道:“好好好,我听你的,一滴都不沾,行不行?”
桑钰道:“明天是讲学大会,你若是喝醉了,岂不坏了事?”
林月野道:“可是我又不上去讲学,就算喝醉了也没影响啊。”
桑钰道:“那你宿醉的话,明天不会难受吗?今晚睡觉也会不舒服。”
林月野恍然大悟,笑眯眯地贴近他的脸颊:“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担心我,你早说嘛,我答应你,绝对不碰这个酒壶。”
“……”桑钰别过头去,“你喝吧,醉了也没人照顾你。”
林月野猛然想起,一拍大腿:“哦对了,你不说我倒忘了,待会儿得告诉他们,安排客房的时候,把咱们俩安在一个屋里,这样还替他们节省了一间房呢。”
桑钰不理他了,端起小碗静静地喝汤。
林月野假装没看见对面林水寒投来的专注的目光,他手里捏着酒杯有意无意地转着,望梅止渴,嘴角始终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穿堂风长驱直入,也许是快到夏天了,夜晚总有一股清新的水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