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咽_作者:楚遥(37)

2018-02-25 楚遥

  顾慎言淡淡道:“娘娘当真误会慎言了。”他冷冷笑道,“你别以为谁都稀罕这个。”

  两个人这里的情势正是水火不容,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人一边哭一边跑道:“娘娘,皇上大事不好了!”

  第26章 第十一章 病向深秋(3)

  第十一章 病向深秋(3)

  太后甫一听这话,几乎是要昏过去,忙强撑着精神,抬步便朝着隔间儿奔过去。

  顾慎言眉头猛地皱了一下,忙跟过去,见皇帝床前密密地簇着一群人,忙问太医令道:“皇上现下情形究竟何如,你且速速道来!”

  那太医令忙伏到地上,哭道:“臣无能。”一边说着,一边涕泗交加,几不能成句。

  太后瞧见修齐这般模样,便如摘去了心肝儿似的,猛地伏到修齐榻前,放声哭道:“我的儿!”只再说不出旁的话来,眼泪便似断线的珠子似的垂下来。

  屋里密密地跪了一地的人,众人甫一进来,也忙跪倒在地。宫人不敢做声,却止不住地呜咽起来,狭小的宫室里只剩下呜呜的哭声,夹杂着外头隐隐呼啸的秋风,听上去愈发教人伤心。

  顾慎言心里已是料到这番情形,早早传令下去,因着他的人自已是制住那起匪党。下头的人消息传不进来,宫里的消息自然一时半刻还透不出去,留给他们的时候却是不多了,若是再耽搁片刻,只怕一时作乱起来,他便制不住了。京营的人他自然动不了,皇帝那里的打算他也却是不知晓,可这时候耽搁不起的,他只能早早做下打算。

  行止跪在修齐榻前,面色却是憔悴。他虽是身处于此,耳中却听着外头的声音,神情不免有些恍惚。他正想仔细分辨外头秋风里细碎的声响,却忽听得顾慎言道:“皇上驾崩,娘娘自当是出来主持这局势了。”

  行止倏地一愣,未料想到顾慎言竟要置身于此中,他不由道:“王爷!”

  话还未完,却见太后猛地站起身来,也不顾脸上的泪痕,只胡乱抹一抹,朗声道:“你只教他说下去,哀家倒是要瞧一瞧,他有什么话要说!”

  行止手指猛地攥着衣袖子,眉头紧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顾慎言,终究不能够再说甚么。

  只听得顾慎言道:“娘娘,如今皇上膝下无子,皇上仙驾崩,这朝中一日无人,终究是不安稳。”

  太后冷笑一声,耳边步摇漱漱作响:“朝中无人,那依王爷见解,应当何如?”

  顾慎言垂手淡淡道:“娘娘不必疑心慎言,慎言没那福分,自然当不起大位。”

  这话说出来,却是教屋内的人陡然一惊,峰回路转,只不知他究竟是何意。顾慎言命人将太医并一众宫人打发至隔间去,屋内只余下太后行止及他。行止方想退下,却听得顾慎言道:“不必。”

  太后瞧着顾慎言,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却仍是拿不住他的意思,手指无意识地纠缠在一处,嗓子却是一紧,道:“那依王爷的意思,眼下该当何如?”这话说完,她的心底却忽然涌上一个可怖的想法,教她一下子喘息不上来。不,不是这样。她忽地想止住顾慎言的话,那可怖的想法猛地充斥了她的心头,再拂不去。

  顾慎言拂拂袖子,起身道:“先皇驾崩,膝下只有皇上一子,因着自是传位给皇上。”他渐渐望进太后的眼睛里去,“可若是先帝还另有一子呢?”

  太后望着顾慎言黑漆漆的眼睛,只觉得如同望进深深的一泊湖水里去,心里止不住地发寒,手指不由颤抖起来:“你怎敢辱及先帝声名!”她虽是这样说着,心里却已是信了七分,这样紧要的事情,顾慎言无论如何也不敢胡乱来糊弄,只怕……她的眼神慌乱起来,怔怔地看着顾慎言,而那颗心却是不可抑制地沉下去,一点一点,渐渐沉到无尽的深渊里去。

  顾慎言缓缓道:“臣弟自小受先帝照拂,同先帝手足之情,自当是鞠躬尽瘁。先帝晓得臣弟谨慎,临崩之际早已寄臣一干大事。”他声音渐渐哽咽,“臣弟便是肝脑涂地,也必不敢有违先帝之愿。如今皇上大事方起而崩殂,娘娘伤痛,臣自也如是。只是先帝一生为国为民,臣不敢教这一切付诸流水,事到如今,也只有此计。”

  太后眼神空空的,几乎不见一物。她的表情犹如一潭死水,不起一丝波澜,只剩下无尽的荒凉与凄冷,那神色不由教他打了一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