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愁放下空了的杯子,摇头:“那倒不一定,有些人进谷来,是为了求毒药的,有些人也想偷偷把赤练勾带走,但是我并不让他们见赤练勾,只道赤练勾是凶物,生辰之时不愿放出。他们想要见,我便画个图,给他们一饱眼福,若有人硬想看个真物,我便给他拿个仿的,告诉他们真物的模样和那差不多。他们是来拜寿的,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得寸进尺下去,如若再得寸进尺,我做主人的拒绝,也情有可原。因此,这法子倒是安全地紧。”
谢枫疏想到那些人抓耳挠腮地想要见一见赤练勾,偏阎王愁吊他们的胃口,最后也只给看个仿物,脑中想象了一下,不由觉得好笑。
“不过,这法子倒不是万全之策,今年这寿宴,我便又想了别的方法。”
谢枫疏道:“换地方?”
“是,他们都以为我将寿宴设在钟灵谷,但我到时,会带他们去我的别庄……”笑了一笑,道,“那地方,才是真正若没有我的指点,绝对出不去的地方。”
谢枫疏叹道:“这赤练勾要人如此心惊胆战,想来,不是件好物。”
阎王愁抚须道:“七种武器不过是武器而已,赤练勾对我来说,也只是毒性特别了些。旁的人连谜都解不出来却想寻宝,不过是眼高手低,妄图得到就能称霸天下、富甲天下。殊不知寄希望在七种武器,还不如自己老老实实干活,至少生活能有盼头,还不会无缘无故就丢了性命,枉自吃苦……”
谢枫疏听他语中大有悲壮之意,知道他这是想到了当初,悲痛的缘故。说了一声“前辈”,搭上他的肩膀,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阎王愁眨了眨眼睛,将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眨没,掩饰性地看他一眼,又道:“胁迫你们的王护法,也是当年活下来的人之一。”
谢枫疏微微一怔:“他?”
阎王愁道:“嗯,他。”
王全义在钟灵谷口花林前去世之时,谢枫疏一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听到此话,不由道:“那他当年是不想要赤练勾的?为什么后来,竟想要赤练勾了呢?”
阎王愁道:“当年他护着他妻子一起活了下去,结果后来他妻子变心,借口他未得到赤练勾,只在一旁观战,软弱无能,不是英雄好汉。他大是气愤,带着他妻子来谷里寻我,我那时看出端倪,告诉了他真相,他硬是不信,我就把赤练勾借给他了。结果他妻子仍说他不是靠自己得到的赤练勾,并且还偷了赤练勾想给她的情郎。王护法一气之下就在谷里杀了她……”
谢枫疏“啊”了一声,显然吃惊。
阎王愁摇头道:“其实,他只是想杀奸夫,并不想杀自己妻子,只是他妻子竟对那情郎死心塌地,要替那情郎舍身,他妻子毕竟不会武功,挡了一招,王全义收手未及,虽止了大半力度,人还是直接没了气。救,也救不回来了。”
谢枫疏道:“那他,还对赤练勾那么执着?这事说来说去,倒是他妻子的不是了。”以王全义武功,若要争夺赤练勾自是胜率极大,既未帮药王也未帮别人,便是想护着自己的妻子罢了,这妻子若以这事为借口伤他,着实不义。
阎王愁道:“这其中又有另外一层因由了……”看他一眼,叹息道,“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杀你?”
谢枫疏怔了一怔,道:“当时,自是以为他留着我们有用。”
阎王愁摇头,道:“当初寿宴中活下来的只有三个人,他和他妻子,还有我一个不会武功的好朋友,后来,也就是这个不会武功的‘好朋友’,与他妻子有了苟且。”
“夺友之妻,这也未免太坏了。”
阎王愁站起身,道:“若按普通人的心思,的确如此,但其中,却有大大弯折。”
谢枫疏并不觉得有什么理由可以淫人妻子,微微皱眉,并不言语。
阎王愁仿佛回忆一般,负了双手,目光迷离:“他们本来是最好的朋友……”
谢枫疏惊道:“前辈?”
阎王愁便似说故事一般将那三人的纠葛说了出来。
原来那两人本是极好的朋友,虽然有一人不会武功,又不像另一人位高权重,但是他们的情意,却是极好极好的。
“……想当初大家本是水里火里去的伙伴,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那交情,自然过命。我那好友虽然不会武功,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俊才之名,也数一数二,王护法和他,当真是极好的交情。只是后来好友好上龙阳,竟对王护法说出爱恋之语,王护法不愿回应,就装得若无其事,当即便和旁人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