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可以……林月白必要送走……必须!
裴扬风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揽着叶栖华是身子:“栖华你还记得我府中那棵桃树吗?我们离京的时候那些桃子已经可以吃了。栖华,栖华你应我一声,你应我一声!”
叶栖华唇间不断溢出鲜血,苍白的唇小幅度地轻轻开合。
裴扬风低头凑近听,听到模模糊糊的几个字:“林……月白……必须……”
裴扬风苦笑。究竟是什么样的恨,让栖华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仍然如此排斥关于月白的一切。
景昌十七年春,凤宁皇后回家省亲,小皇子叶栖华因病未能同行。
裴扬风悄悄问姐姐:“前几天我进宫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又着凉了?”
凤宁皇后轻轻叹息:“扬风,姐姐总觉得栖华不想见到月白。以前每次月白进宫,他不是跑去太学读书就是在狩猎场射箭。这次听说你把月白从江南接回来,干脆连跟我回娘家都不肯了。”
裴扬风随口说:“关系疏远一些,反倒对他们都安全。”
凤宁皇后苦笑:“我总想着让他们兄弟间能相处出一些情意,看来……唉……”
林月白抱着一枝桃花跳进来:“公子,皇后娘娘,你们看这花开的好不好?”
姐弟间的谈话被打断了,于是裴扬风理所当然地认为叶栖华是为了安全故意疏远林月白,却不曾想到,隐秘的敌意早就在很久之前生根发芽,慢慢变得不可收拾。
裴扬风还没回到行宫之中,就看到了急匆匆迎上来的亲兵。
亲兵面带惶恐:“殿下,林公子失踪了!”
裴扬风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他紧紧抱着叶栖华沉声问:“什么时候失踪的?”
亲兵道:“就是刚才,还不到半个时辰。余神医找守卫说要煎一帖药,守卫陪余神医在厨房煎好药,再回去时林公子已经不见了。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林公子还……还带走了几件衣服和佩剑,像是……像是他自己走的。”
裴扬风怒不可遏:“你们是怎么看守的!”
亲兵弱弱地说:“是……是殿下您说,林公子来去自由,不必看管……”
裴扬风耳中一片嗡鸣。他不曾想到,原来他对林月白的信任,竟断送了叶栖华最后一丝生机。
叶栖华勾起沾血的嘴角冷笑,不知道在嘲笑谁是傻子。
裴扬风紧紧抱着叶栖华:“栖华,栖华,我会找到别的办法,我一定会找到别的办法!”
叶栖华有些耳鸣,努力了很久才听到裴扬风说:“送陛下回去,你们随我去南统军营!”
裴扬风不知道叶栖华和南统军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南统军营会给他一个惊喜。
如果、如果那个南统军营私藏皇子的传言是真的,那叶栖华就有救了。
叶栖华听到南统军营四个字,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裴扬风的手,断断续续地艰难说:“不要……不要答应常水天……任何……条件……”
已经瞎掉的眼睛,视线里忽然涌现出一片绚烂的光芒。
叶栖华揣着满怀的不安陷入了昏迷之中。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的时候,叶栖华模模糊糊的想,或许是他多虑了。裴扬风会为了救他的性命交出兵权?
大概,他是真的被碧海青天水毒傻了。
第五十章
严邵看了顾云深一眼。顾云深气息虚弱,显然是内伤未愈。斟酌片刻,严邵也说:“殿下,如果我们落入常水天的陷阱中,不但救不了陛下,还会让他连你的保护都失去。还请殿下三思。”
裴扬风闭目沉思许久,缓缓道:“严邵,主力部队依然驻扎在潺塬城外五十里处,不必再动。再派小队去主营制造混乱,同时派一队精兵截断飞羽营来的路,不必截杀,骚扰即可。本王需要半柱香的时间,亲自在混乱之中找出小皇子的位置。”
严邵吃了一惊:“殿下!”
裴扬风看了他一眼:“如果本王出事,裴家军全权交给你指挥,直到陛下苏醒为止。”
严邵说:“殿下你不必亲自……”
裴扬风打断了他的话:“现在开始布置,半个时辰之后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