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无人烟而无鬼神,鞋鞋一路都没遇到个可以说话喝酒一吐郁闷的对象,那山中成精的妖邪因着灵秀宝地自修得灵性,也看不上鞋鞋这种俗世凡人,更不会好心开导他此刻胸中的郁结。反倒是鞋鞋行差踏错,闯进了妖精的洞府,差点被那些妖怪们抓来杀掉。也亏的他平日里逃跑惯了,才没有真的长眠此地。
只是这座山也怪,空荡荡的山腰间竟然有一座空屋,被褥床榻锅碗酒米一概俱全,仿佛是专门为鞋鞋这种万念俱灰之人准备。他在此等候了一两日都没等到屋主,便自作主张住了进去。
屋后沿山路再往上一截路便能看见一块突出的崖石平台,上建有一座凉亭,是个一览盛景的好地方。
只是他心里正乱的很,这山间景色再如何瑰丽也不能让他平静分毫。他心里有个结。他一个人磨破脑子也解不开的结。
他所爱的两个人,到底有没有一分的……喜欢过他?冰炎也好,大阿姨也好,两人对他似乎都依恋非常,转身离去的时候却是那么的无情,鞋鞋每每想到此,心里都像是被刀割一样疼痛。
他想不明白,他所付出的感情,为何会被践踏至如此。心痛、头痛,全身的肌理都在叫嚣着痛,所以,他只好不去思,不去想,如同一具尸体,死了一般。
这日清晨,鞋鞋理了理腰带,像前几天一样,准备去崖上的亭子里打坐悟道。到底他还是太虚弟子,二十多年的太虚教义礼习倒不会真的放纵他拜到了和尚的门下去。
绕过眼前那片竹林,映入眼帘的应该是那座早已熟悉样式的亭子,两旁是刀削般的悬崖,崖边几缕竹枝,磅礴大气却也不失清韵秀美,是人间难得的美景。
然而,今日不同,鞋鞋一眼望去,崖边上站着一个纤长身影,身后是一二十众人围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盯着崖上的人。这些人各个装备精良,手里的武器熠熠生辉,鞋鞋估计了一下这群人的战斗力绝对不低。
那个被围在崖边的人是冰炎。
墨色的裙摆在山腰间的风中旖旎而起,巨大的裙摆得以展开,抛向半空悬崖,再被山底上流的崖风腾空浮起,再配上冰炎从容冷淡的绝美容貌,若泼墨般的悬崖翠竹,画面震撼人心。
“冰炎,你以为你派个人装作你的样子就能瞒过众人了?”人群中为首之人手提大刀冷笑道,“我还不知道堕为魔族之人还能恢复人样的!连张凯枫都做不到,何况是你?”
冰炎一动不动,也不搭理对方的问话,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听不懂。
鞋鞋这时候才注意到,冰炎跟以往的冷峻又不同,她那双总是深沉若渊的墨瞳今日却仿佛染了鲜血,红得看不见眼白,只是一片红,血红。鞋鞋忍不住感到害怕。
冰炎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刚刚那个人说什么堕魔?魔族?冰炎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甘于替魔族卖命?
一串的问题让鞋鞋寒到骨髓里去了。他所爱的炎炎,怎么会堕魔?!
他不愿意相信,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事实。鞋鞋睁大了眼,眼中惊恐、迷茫在翻滚,最后他打了个寒颤。难怪冰炎最后战胜了永夜城城主怀光侯,竟是为了获得力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鞋鞋心里刺痛万分,他想抓住崖边静立的某人朝她大吼,为什么!为什么!力量、名望什么的有那么重要吗!但是他此刻却单单只望着冰炎,就手脚冰凉、浑身僵硬,他觉得自己无法动弹,就连呼吸都要凝固。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今天你势力里的人消息再灵通,也来不及帮你了!”那个人又一声冷笑,似乎很享受这种把对方逼到绝境的快、感。
就在这时,冰炎头侧了侧,脸朝向鞋鞋这边望了过来。她周围的人因她的动作,手里的武器纷纷摆出了防御的姿态,然后随着望过去便发现了身后竟然还有其他人。
“大家抓住他,这是淡定围观的尚书,上次流光城大战,我看见冰炎替他挡过刀!”其中有个身着蓝泡校服的人猛然吼道。
这群人立刻分出四个人出来,几步掠到鞋鞋身侧,几乎不费力气的将鞋鞋捉住了。
“怎么这么废?都不跑的?”捉人的正疑惑,只见鞋鞋傻傻的笑了,那四个人更是面面相觑,“傻的?”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淡定的人竟然这么快都来了?”有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