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甫岩约莫跑了一刻才遇到了游容,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卑职千牛卫司戈曾甫岩,奉命前来寻求支援。”
事态紧急,游容也顾不上礼仪了,随手一挥示意曾甫岩跟上,边走边道:“我已传令,今夜在宫内的所有金吾卫前往拾翠殿。”
如此一来皇帝的安全便暂时无虞,曾甫岩稍稍松了口气,却见游容依然神色紧绷,便追问道:“将军,北门那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游容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道:“太子率兵硬闯重玄门。”其实这件事他也是刚从重玄门赶来的守卫那里得知的。
曾甫岩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惊道:“太子一反,那孙贵妃……”太子起乱,必定经过事先预谋,但此时皇帝与贵妃共处一室,若孙贵妃早已知晓此事,那皇帝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游容用眼神制止了曾甫岩的呼声:“此事暂不能传入拾翠殿。”殿周的卫士一旦知晓太子谋反,定会接出皇帝,届时万一孙贵妃心存不轨,皇帝的安危难保不出意外。
曾甫岩忙点了点头,可情形的严峻还远超他的设想,游容又道:“更糟的是,太子所率的部众中还有万骑的人,而原本应该进宫护驾的禁军,却迟迟未见踪影。”
对方人数众多,单凭宫中的护卫,恐难以抗衡,曾甫岩未加思索,道:“卑职愿意前往万骑军营,探查实情!”
游容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赞赏:“宫中动乱,我并不能为你调遣出太多的随行卫士。”禁军之中的情况不明,且已有反叛的例子,曾甫岩此去吉凶难辨。
“这是卑职的职责所在。”曾甫岩面容坚毅,身为皇帝亲卫,他又岂能贪生怕死。
最终游容还是让自己身后的两名金吾卫一同跟着曾甫岩去禁军军营,他望了眼几人离去的身影后,匆匆前往拾翠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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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城楼上的抵抗比孙世辉预想的还要激烈,稠密的箭雨从四周的城墙上源源不断地落下,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染着火苗的羽箭,火星点燃士兵的衣物,顿时惨叫声一片。
太子紧抓着手中的刀,在重重包围中望着紧闭的重玄门,沿着长梯向城楼上爬去的士兵被长枪刺中,直直地掉落下来,但后面的人仍旧无畏地向上攀去。李渂的心中涌起一阵恐惧,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殿下,他们可都是为了你。”孙光死死地护着太子,可声音却难以自抑地颤抖了起来,他同样出身于繁华的都城,拥有富贵的家世,何尝见过如此血腥残酷的场面。
巨大的圆木冲撞着宫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撞门的士兵个个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进,尚有一线生机,此时若退了,那就是死路一条,所有人都是孤注一掷。门庭的边缘吱呀声不断,士兵像是受了鼓舞,更加卖力地推进圆木。
拾翠殿周围已是风声鹤唳,千牛卫侍卫长满额冷汗,就在方才,游容亲口告诉他,太子李渂正带兵攻打重玄门。而他们此时此刻正在太子生母孙贵妃的庭院之中,并且皇帝就在孙贵妃的控制之下。他戒备地望着四周的偏殿,那殿中说不定就藏着叛军。
游容按住了侍卫长拔刀的动作,又摇了摇头,示意他切莫轻举妄动,若此时立即冲入殿内,恐怕孙贵妃会对皇帝不利,而且此地很有可能设有埋伏,打草惊蛇未必是上计。
“臣游容求见陛下。”游容的声音回荡在殿门外,却不见有人应答。
殿内的孙贵妃警惕地盯着殿门,又冲身边的侍女摇了摇头,那侍女会意,便走到殿门前,道:“宅家已经安寝了,游将军请回吧。”
可游容并未离开,再次朗声道:“宫中生变,为保万全,还请陛下移驾会宁殿。”
那侍女立即娇声斥责道:“宫中有变,将军好生护卫便是,眼下宅家与贵妃皆已睡下了,将军还是在外护驾吧。”
侍卫长听得这话,正欲冲入殿内,却再次被游容拉住了,悄声道:“你就算能进去请出皇帝,可若这院中有埋伏,岂不是再次将皇帝置于危险之中?”
“那我们该如何?”侍卫长急道。
“我已派人去金吾杖院内调遣金吾卫来此。重玄门尚未被攻破,叛军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到这里来。”游容将侍卫长引到一边,又向漆黑的偏殿望了眼,道:“注意周围的情况,谨防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