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保我不死?”黄惟忠忙问道。
“这牢中有的是人,随便找个替死鬼就是了。”游夙轻轻松松地说。
黄惟忠有些迟疑:“这……”行刑前是要验明正身的,这该如何蒙混过关。
像是看出了黄惟忠的疑虑,游夙又道:“你放心,游家这点本事总是有的,况且我主管此案,做点手脚并不难。”
“可要是你将这折子递上去,我也要死啊!”这次才是最关键,虽然黄惟忠不知道为什么游夙要对付韦蛟,可是他知道他若是签了这认罪书,那自己的罪名可比现在要严重得多了。
“我现在还不会递上去,要是我现在递上去,那陛下定要过问,让你跟韦蛟对质,韦蛟绝对不会认罪,而且你跟韦蛟没有私相授受过,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可言,那我岂不是白费功夫了吗?”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可是黄惟忠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游夙又道:“你夫人跟儿子不日就将被发配至岭南,你出去之后可以去那里找他们,我会让人安排好的,到时候你们一起隐姓埋名去乡下过日子就好,岭南距离长安路途遥远,这朝堂上的事情,就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了。”
“此话当真?”黄惟忠有些动心了,如果他不答应游夙的条件,那他就是死,可若是答应了,似乎还有条生路。
游夙取过案几上的笔,递到黄惟忠面前:“黄刺史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也绝不勉强。”
黄惟忠抬头看着游夙的脸,他俊美的面容带着漫不经心,一边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而另一边却晦涩不清,这明明是一张极好看的脸,可不知怎么的却让黄惟忠猛地瑟缩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逼黄刺史了。”游夙的话听着似乎有点失望,说话间他就把笔收了回去,甩在了案几上,然后又伸手来拿黄惟忠手中的那份折子。
可是黄惟忠却握着那折子不撒手,他们一人拿着折子的一角,就这么对峙着,游夙无奈道:“这折子总该还我吧。”
“我签,游少卿,我签!”一咬牙,黄惟忠还是决定赌一把。
游夙笑了笑,又重新取过那支笔,看着黄惟忠签好名字画好押,又道:“今天晚上就会有人来接你。”
“好,那我等着。”黄惟忠抹了一把额头,却发现头上满是冷汗,现在他已经将性命系于游夙一人,希望他能说到做到。
游夙收起那封折子,微微一笑道:“放心。”
是夜。
此时已是深秋,外面已经很寒冷了,可是这屋内却非常温暖,暖洋洋的炭火熏着香风,只让人昏昏欲睡。游夙只着了件薄衫,他闭目斜躺在榻上,气息又稳又平,像是睡着了一般,这时轻轻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游夙没有睁眼,只道:“进来吧。”
开门的一瞬间门外的寒风立刻灌进屋内,像是一把利刃,劈开了这温柔旖旎的暖意。
“事情都办妥了。”阿碧今日穿着件胡服,看起来倒有几分外邦人的样子了。
游夙“嗯”了一声,阿碧做事他向来放心,既然阿碧说办妥了,那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阿碧想了想又问道:“此事要告知尚书和中郎将吗?”
游夙这才睁开眼睛,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先不必跟兄长们讲。”
“是。”说完后,阿碧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韦蛟时任平卢节度使,就驻扎在黄惟忠之前所治的营州,而韦蛟曾是孙世辉的亲信部下,就是孙世辉一路将韦蛟提拔至平卢节度使。游夙手里那份黄惟忠的认罪书,现在只不过是一张废纸,可是等到开刃的那天,这张废纸也能化作尖刀。
次日,从大理寺狱传出消息,黄惟忠畏罪自杀,自裁于囚室,轰动一时的巨贪大案,就这么结束了。
16
“来来来,两位殿下,请移步这里,这几匹马的品种很难得,训了有些日子了。”奉乘赶紧招呼跟随在身侧的习驭:“快快,把那些马牵过来,给薛王殿下景王殿下过目。”
那习驭是个年轻的娃娃脸,手脚很机灵,奉乘的话还没讲完,他就已经将几匹马牵到了李泱他们面前。李泱接过其中一根牵绳,抬手在马的鬃毛上摸了摸,那马像是很爱亲近人,被李泱摸了两下后,主动低了下了头。
“这马很亲近殿下呢。”那名习驭说,他看着李泱带着笑意的脸庞,暗自揣度薛王应该挺满意的,就又道“这批马里,就属它吃得多,但是也跑得也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