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房中扫过,搜寻了片刻问道:“清芜呢?”
清芜是现在城中最有名的清倌,他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只是族中有人犯了事,当年他年纪尚小没被充军,就被选进了教坊司。他虽身为男子,却长得清秀可人,更是弹得一手好琵琶,拥趸众多。
不甘的神色从小倌的脸上划过,他咬了咬嘴唇:“奴家伺候得不好吗?”游夙见他一脸委屈,勾了勾嘴角:“不是你不好,只是今日没有清芜的琵琶作陪倒是寂寞了点。”
“今天听说来了贵人,清芜就被叫走了。”小倌轻呷了一口酒。
“什么样的贵人?”游夙倒有些好奇,今日居然还有人跟他抢人了。
小倌挽着游夙,笑道:“奴家不知,在奴家心里呀,游郎就是顶顶贵重的人。”游夙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倌的鼻尖,小倌轻快地笑了起来,一扫之前的不快。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个形容尚小的女孩,竖着双髻,一派天真,脆生生地道:“游三郎,你家二郎在楼下找你呢。”
在场的几位哈哈大笑起来:“你二哥定来捉你回去了!还是赶紧下去吧,不然啊,金吾卫人马非把这里掀翻了不可!”
游夙慢悠悠地起身,整了整凌乱不堪的官服,顺手又在美人的酥`胸上摸了一把。美人咯咯地笑着,替游夙整理衣摆。待她起身,游夙才迤迤然地朝外面走去,边走边笑道:“少陪了,今晚的花销算我的。”房内顿时口哨声响作一片。
小倌扯着游夙的衣袖,送着他往楼下走去,可是游夙的脚步突然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里面传来了耳熟的声音,像是享受又像是痛苦,叫得人心里痒痒。游夙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一脚把门踹开,那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惊呼,游夙的目光顿时就与房内榻上的那个青年撞上了。
榻上的青年懒洋洋地歪着,刚才还在他身下的清芜已经狼狈地起身。他满脸飞霞,扯了扯衣衫,遮住了本已经裸露的身体。那个青年冠玉般的面容似笑非笑,一双好看的眼睛扫过游夙的脸庞,然后才从榻上下来,悠悠地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小舅舅呀。”
游夙眯了眯眼睛:“薛王殿下。”
02
原来叫走清芜的贵人说的就是薛王李泱,游夙拢了拢袖子,笑道:“殿下好兴致。”
李泱神色一派自然,完全没有被打扰到的窘迫和不满,也同样笑道:“小舅舅也是好兴致。”虽然这两人年纪相仿,可是李泱一口一个“舅舅”叫得痛快又自然。
游夙不是李泱的正经舅舅,只不过他的嫡亲长姐游舒是当今皇后,她是国母,那自然也是后宫所有的皇子公主名义上的母亲。在这个只要是家里有女眷在宫中就敢称自己是国舅的城里,游夙算是实打实不掺假的正宗国舅之一,所以时不时地他也能捞几声“舅舅”来听听。
“我是不是扰了殿下的好事?”游夙看了眼低头站在一边的清芜,嘴角挂上了一丝揶揄。清芜是清倌,向来脾性又有几分傲气,游夙一直以为只有他睡得,没想到这薛王也睡得。
“舅舅哪里话。”李泱低头轻笑了几声,“我倒是不妨事,只是清芜是个脸皮薄的。”他安抚似的拨弄着清芜垂下来的发丝,跟逗弄只小猫似的。
游夙扫了眼李泱露在外面的脖颈,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臣先告退了。”说罢礼节性地略一欠身,转身离开了房间,他二哥还在楼下等着,要是他再不下去,恐怕金吾卫真的冲上来了。刚才那个小倌快步跟上,轻声道:“三郎别生气,清芜就是只狐狸精罢了。”
游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戏谑又像是怜悯。
李泱看着游夙的身形消失在门外,勾了勾嘴角,这便宜小舅舅真是难得的美人,连背影都勾人心魄。他的手重新覆上清芜的身体,兴致不减。清芜经刚才一番惊扰,面色还有些羞怯的红色,李泱抬手抚着他的脸颊,轻声道:“我们继续。”
游夙下楼一看,自家二哥果然等在环意阁外,一队金吾卫卫士个个身骑高马,器宇不凡。金吾卫乃是皇家近卫,除了保护皇家出行安全,平时也掌宫中及长安城内日夜警戒巡查。金吾卫皆是选自世家子弟,选拔的要求也不低,不仅武术要过关,连长相也要星眉朗目的,因此金吾卫出巡也算是城中一景,不知有多少姑娘在见了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后芳心暗许,彻夜难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