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将来要给她建造最宏伟的宅邸,让她享受最丰厚的食邑,皇后就她这么一个孩子…”说到这里,李晔的话语突然顿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
杨海知道皇帝是想起了皇后的另一个孩子,早早夭逝的昭德太子,再说下去恐怕就要勾起皇帝的伤心往事了,他接道:“宅家,到时辰服丹药了,让老奴来伺候宅家服药。”
杨海弓着腰进到了车内,拉开一方小屉,从里面取出一个金盒,盒子内的锦缎上放着几枚丸药,这些丸药皆是由天竺方士罗什迩娑婆进献的,金丹术盛行已久,在帝王内廷,达官贵人之处并不显见,而这个天竺方士就是皇帝最近新得的一位外邦术士,这据说能延年益寿的金丹,李晔是一日也不会忘记服用的。
这杨海取了一枚金丹,置于小银盘之中,又取了一盏水一起送到皇帝面前。李晔取了那枚药丸,放入口中咽下,紧接着喝了一口水用作送服。
杨海接过李晔递过来的茶盏道:“老奴瞧着陛下近来的圣容更胜从前了。”这话似乎宽慰刚才还有点哀伤思绪的皇帝,李晔道:“朕用着也不错,这天竺来的罗什迩娑婆倒是有几分本事。”
杨海整理着卧榻道:“大约还有个把时辰的光景就到了行宫了,宅家先歇歇吧。”这时李晔也有些困倦了,就任由杨海撤下来小案几,他刚靠下阖上眼帘,却复又睁开道:“给灵儿送件披风去,被这冬日寒风吹着了可不好。”
杨海为皇帝盖好薄被:“刚出长安的时候,宅家就吩咐过了,公主已经披着了。”听了这话李晔才安心地点了点头,闭目养神去了。
游容带领的金吾卫走在最前头,为整个仪仗队伍开道,游夙的马也跟在游容身边,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两人并驾齐驱倒是十分悠闲。 广阔的平原一望无际,远处隐约可见高山楼阁,只是天色不是很好,怕是晚上要下雪。
游容端详了游夙的坐骑片刻,开口道:“你上次不就是从这匹马上摔下来的吗?你倒是还敢骑它。”
游夙低头摸着马鬃,笑道:“也怨不得它。那日我去闲厩看了一圈,倒还是这马入眼一些。”
“说起马,那天你差人送回去的几匹马驹倒是不错,颐儿和鸣儿喜欢得紧,老是闹着要出去骑马。”
“男孩子爱动些也好,让人好生跟着就是了。”说到这里游夙突然话锋一转,道:“要不找人来修葺一下园子,弄得再开阔些。”
游容听了弟弟的话语,忙道:“你还是打住吧,让兄长知道你这心思,非骂你不可。”游蕴为人谨慎低调,大肆修葺府邸这种事游蕴是不可能同意的,况且游府的宅邸本就已经是僭越非常了。
游夙眯了眯眼睛道:“阿兄什么时候开始也这么惧怕兄长了。”
游容笑了起来:“你这话现在说得容易,真的到了兄长面前,我看你也不敢如此大放厥词了。”游夙在兄长面前的样子,自己不是没见过,那还不是只能听训的份。游夙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自家兄长训起人来,游家上下没人敢顶嘴。
“舅舅!舅舅!”少女清脆的呼唤声在身后响起,两人同时往后望去,就看到晋安乘着快马向他们而来。
“公主怎么过来了。”游容问道,不过眨眼,晋安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后面也没人跟我说说话。”晋安不满道,她骑着马夹进两位舅舅的中间,满意地笑了起来,她对舅舅们都很亲近,游夙就不用说了,而游容时常在大明宫内当差,晋安也爱找他玩,倒是对待游蕴,大约是因为他总是很严肃的缘故,晋安一直都跟他有几分生疏。
游容往后望了一眼,打趣道:“那么多少年郎君,公主要是想说话,他们还不高兴坏了?”
晋安皱皱鼻子道:“我看他们啊都怪没趣的,还是舅舅们好。”她说着冲游容笑了起来,又转头对游夙道:“小舅舅现在长安城里可是很威风?”她近来听皇帝皇后讲起游夙的事情,总能听到游夙又办了什么什么事的,很是厉害的样子。
游容笑了起来,不肯放过这个揶揄弟弟的机会,道:“你小舅舅在长安城里向来都是名声显赫。”
游夙睬了他一眼,道:“据闻,皇后为你说了宁寿郡王家的女儿,怎么阿兄不考虑考虑?可不要拂了皇后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