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卿所说之事,朕已知晓,昨日信王已经将此事上禀,信王此举甚好,毫无包庇之意,朕已下旨,贬齐沧为太学博士,罚俸禄一年,又命其好好安抚死伤者家属。”
信王这时候又出来再次告罪,言辞恳切,先将齐沧的罪行又复述了一遍,而后又开始自责,说自己未尽监查之责,竟让齐沧欺行霸市如此之久。可他还未讲完,皇帝就让他起来了,甚至还安抚了几句,让他不必太过自责。
这时太子才开始后悔,没想到昨日傅绍秋的担忧居然成真,信王居然一改往日作风,主动向皇帝告罪认错。
刚刚散朝,太子就气冲冲地走了,齐沧的事情非但没有牵连到信王,反而还让皇帝对他赞誉有加,太子憋了一肚子的火,周围官员向他行礼打招呼他也一概不理。
看着太子怒气冲冲的背影,信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转身对游夙轻声道:“昨日之事,多谢游将军知会我,也感激游尚书的点拨,还请少卿代为转达。”游家二郎是掌管巡防的金吾卫中郎将,昨日宣阳坊的火刚起不久,他就遣人来通知信王了。
这事让信王一时间措手不及,只能暗骂齐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太子正愁找不到自己的过失,他自己平日行事都万分小心,可没想到这个舅舅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只得上下打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赶紧将此事遮掩过去。但昨日傍晚时分,游家又捎来了一封游蕴的手书,信上将此事的厉害关系一一列明,又劝谏信王先行进宫主动将此事告知皇帝,认罪请罚。信王听从了游蕴的建议,事情果然跟预想的一样,皇帝非但没有责罚,反而夸他大义灭亲。
今日游蕴告病,并未上朝,游夙淡淡地笑着:“殿下客气了,游家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居功。”
信王冲游夙笑了笑道:“改日必将重谢。”说罢就先行而去,这里人多眼杂,实在不适合详谈。
游夙目送着信王走远,一转眼便看见李泱正打量着自己,他垂手而立,半枚象笏遮掩在长长的宽袖之中,神情淡然。
小剧场 之 并不成功的家庭会议
已经过了亥时,游蕴皱着眉一声不吭地靠着凭几,案几上的茶水凉了又换,换了又凉,几经变换,可还是不见游夙回来。
游容端坐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迁怒,他换了个坐姿,心里盼望着游夙能赶紧回来。
又等了一会儿,游容观察着兄长的神色,道:“要不我去寻寻他?”
游蕴咳嗽了几声,游容赶紧奉上温水,游蕴用水压了压才慢慢止住咳嗽,厉声道:“不必去寻他,我倒要看看他打算什么时候才回来。”
游容心道不好,就算游夙现在立即现身,也是免不了要挨一顿骂了,他这神思才刚落,就见游夙终于慢悠悠地走了近来。
游容嘴角抽搐,这人倒是潇洒,可自己已经战战兢兢地等了一晚上了。
“你还知道回来!”游蕴重重地茶盏放在案几上,这不大不小的声响透露出了游蕴难以掩饰的不满。
游容立刻道:“兄长消消气,何苦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游蕴瞪了他一眼:“瞧瞧你的坐相,成何体统,我只有你们两个弟弟,阿夙向来不听话,你也要如此放`浪形骸吗?”
游容:我???他方才正襟危坐久了,也有些累了,刚刚换了个姿势想放松一下,没想到被抓个正着,挨了骂之后游容立刻端坐好,又转头横了游夙一眼,只恨自己今晚没有值夜,不然也不会受这迁怒之苦了。
可是罪魁祸首没有什么认罪的觉悟,淡淡地笑着,又在游容身边坐下,他身上的酒味很大,还有些脂粉的香气,游蕴也闻见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只沉着脸不说话。
眼见气氛尴尬,游容干咳了一声道:“下午宣阳坊一出事,我就派人知会信王了,兄长的信也派人送到了,刚才早些时候得到消息,信王确实进宫了。”
说起正事,游蕴才平息了些怒意,道:“那便好,这次齐沧意外能为我们所用,倒省的我们费心安排去接近信王了。”
游容点点头,一转头却见游夙用手支棱着脑袋,闭着眼睛,面容沉静,才几句话的工夫,他似乎是睡着了,游蕴见此,仍旧皱着眉,可也没有立即叫醒他,他轻叹了一声,临走前又对游容道:“还是叫醒他罢,既然乏了就早些回房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