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却突然暗了下来。
乌云之中,一道鸦青色人影手持长矛而立。
“放了阿裴!”那道人影手中长矛直指清言,“否则老子便不客气了!”
“阿靳!”裴先生失声惊呼。
清言松开裴先生的手腕,飞上半空站在他跟前。
“你打不过我。”清言低声道。
“我知道,”靳双楼轻蔑地一笑,“那我今天就死在这里,你们想碰他一下,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说完,他□□一转,毫不留情地朝着清言刺了过去。
清言并没有接着一招,他侧身闪开,五指伸开朝靳双楼的背后抓去。
靳双楼枪杆一回,朝他手掌再刺,清言该抓为推,将□□推开。
两人交手也应变的速度都极快,转眼间已过了几十招。
因在半空交战,所以很快便引起了太清派中人的注意,所有人都朝这里聚集过来。
就在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的时候,清言却飞身退了回来。
靳双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划,凌厉的剑气如同奔雷,撞在锁妖塔前的广场上,顿时整个山头都跟着震动起来。
飞沙走石间,靳双楼抱着裴先生凌空而去。
“改日老子再来跟你们算账!”
……
一路上,靳双楼脸色都阴沉的可怕,比环绕在周身的那层黑压压的云还要阴沉。
裴先生撑着笑问他:“你现在很像阎罗王。”
靳双楼低头看他一眼,继续不说话,脸色也继续阴沉。
裴先生揪着他的领口,故作轻松地道:“真的要学阎罗王啊?”
靳双楼表情木然地开口,却并不看他,道:“你们方才,拉拉扯扯的,在做什么。”
裴先生有些好笑:“你就为这个生气?”
靳双楼抿了抿唇。
不止为这个,还因为清言方才在打斗中对他放水。
他觉得憋屈,可只要能救出阿裴,他宁可忍下这口气。
“送我回去吧,阿靳。”裴先生叹了口气。
靳双楼的身体一僵,他刹住云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为了他,你竟然连命也不要了?”
“阿靳,我只是回去做个了断。”裴先生温言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不同意!”靳双楼直截了当地拒绝。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裴先生抚摸着他的脸庞,“阿靳,相信我。”
声音里带着低低的哀求。
靳双楼凄然地望着他:“幸好我来的及时,才能将你救出来,倘若下一次……”
他话未说完,裴先生便低声道:“我失手杀了师父。”
靳双楼的声音蓦然卡住。
裴先生苦笑:“所以我必须回去受罚。”
靳双楼震惊之极:“怎么可能?那个老道修为高深,凭你怎么可能杀的了他?!”
裴先生涩然道:“是真的,他自己撞到我的剑上来,我……”他顿了顿,“即便如此,毕竟他还是死在我手上,阿靳,我虽苟且偷生,却不愿做不孝不义之人,师父他对我恩重如山,我必须回去认罪受罚。”
靳双楼将他放下,道:“我陪你回去。”
……
当两人回到太清派时,还未进山,便被清言在云层上截住。
裴先生与清言站在远处的云上说话。
如血的残阳笼罩下来,照在山巅之上,所有的流云化作飞红,仿佛熊熊燃烧的烈焰。
靳双楼不由得想起五百年前那一天。
地狱的红莲业火已许久不曾燃烧过,那一天,却烧透了幽冥的半边天,尸盂失控,业火席卷,临近尸盂的妖兽族损失惨重,一大半人都中了尸盂的毒倒在地上。
尸气弥漫中,靳双楼看到那个青衫男子缓步而来,蹲在他身边,眼眸温和清润。
他中毒已深,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唇一开一合,然后那人喂他吃了一粒药丸,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尸盂再次爆炸,那人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便挡在他身前。
气浪翻滚,连他撑开的结界都在颤抖,他回头朝他一笑,那笑容平和清华,如拂面微风,然后他起身,朝着尸盂而去。
半路里,却被一红衣女子截住,那女子一双眼中满是决然与悲愤,一刀辟出一条结界,将他挡在那里,然后,投向了尸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