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额角挂着冷汗,
看着比昨晚刚晕过去那阵还惨,
小皇帝张了张嘴,心虚道:“岑卿怎么了?”
摄政王又把头蒙回了被子里,牙关打颤道:“旧伤……滚开!”
小皇帝站在床边,
对着一团摄政王露出了个手足无措地表情,
自以为低声下气地问:“要不要叫个太医?”
摄政王骨头上的旧伤是在小皇帝登基的第三年留下的,
四境烽火,他救得了南边顾不上北边,
蛮人买通了北境的主将,长驱直入打到京城,
摄政王方带兵从江南赶回来。
京城城门四失其三,身后就是皇宫,一步也不敢退,
不眠不休地打了五天六夜,一寸寸把失去的城池夺回来,
蛮人全军撤出京城的当天下午,
摄政王披甲巡查城墙,
差点被一尊走火的红衣大炮炸了个粉身碎骨,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才缓过来。
当时年轻气盛不当回事,现在年纪大了,
碰上个阴天下雨就疼得喘不上气,
习惯了三四年才能面不改色地忍过去。
然而被小皇帝在水牢里泡了五天,
摄政王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盯着自己的膝盖想了一会儿,
心说:疼得头发根都松了,要秃了,唉,小王八蛋。
小皇帝在床边干站了半天没等到回应,
担心地去掀被子,
摄政王把头埋在手臂间不肯露脸,
骂骂咧咧地撵他走,
抢被子的时候,让小皇帝看见了他脸颊上的泪痕。
第10章
小皇帝心头毫无来由地一紧,
不知所措地松了手,把被子盖回了摄政王身上,
小声说:“我不想喜欢你。”
摄政王含混地嘟哝了一声,
听起来既像是请便又像是滚蛋,
小皇帝低头看了他一会儿,
轻轻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包住了摄政王不住颤抖的肩头。
摄政王娴熟地重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缓缓换了几口气,艰难道:“陛下昨天的蒙汗药还有剩的话……赏臣一点好吗?”
小皇帝没说话,他小步跑了出去,隔了片刻拎着一壶酒进来,
摄政王蜷缩得比他出去时更紧了,
似乎已经神志不清。
小皇帝走到床边,看见他的手胡乱在枕头下摸了几下
没摸到佩刀,抓着瓷枕一翻身坐起,
在床沿磕碎了外壳,尖端抵到小皇帝脖颈上。
惊得小皇帝连接后退了数步,小腿撞到椅子上,踉跄了一下,慌忙道:“岑江!”
摄政王眼睫微微垂着,上面挂了汗珠,居然显得有点柔弱可怜,
他看不太清来人,听到声音迟疑了一下,
迷惑地问道:“小陛下?”
小皇帝尚未应声,就听他把瓷枕往地上一摔,
也不知道是训斥谁:“这打着仗,哪个混账没轻没重把个奶娃带进来的?滚出去领二十军棍。”
一边伸手去摸他:“抱过来让我看看,吓到我的小陛下没有?”
小皇帝看他晃着走过来,被他在胸口肩头一阵乱摸,抱着酒壶瑟瑟发抖。
摄政王捏完他肩膀,满眼茫然地去摸小皇帝脸颊,
喃喃自语道:“怎么长得这样大了?”
小皇帝这两年身量窜得飞快,
脸上的婴儿肥也消失不见了,
摄政王一直摸到他帽子上的团龙绣文才停下手,
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长大了,你是来杀我的。”
小皇帝瞪大了眼睛,
摄政王笑了起来,他往后退了几步,摊开手说:“来吧。”
小皇帝抓着他的衣领亲了他。
摄政王的嘴唇是凉的,
上面被他自己咬破了,尝起来有一股血腥味
小皇帝舔他的唇瓣,
摄政王迷迷糊糊地张了嘴,舌尖碰到了他的牙齿,
惊慌失措地放开了他。
摄政王站不稳跌回床沿,从他怀里顺走了装着麻沸散的酒壶
委屈巴巴地问他:“苦不苦?”
小皇帝脸颊烫得像要烧了起来,
他用手背贴着脸,小声说:“果酒是甜的。”
摄政王举着酒壶看了一会儿,指指小皇帝:“养不熟的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