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挺好的。”
那大夫接着说:
“唔呦,瞧你大雨天还急吼吼来抓药,我还当是邬老爷发了寒热。”
邬光霁连忙摇头:
“不是不是。”
他见大夫又转身去小抽屉里拿药,想了下,嘱咐道:
“大夫,你尽管抓好药给我。”
大夫“诶诶”地应了,唰唰地将秤盘上的药包起来用麻绳系好递到邬光霁手里,一边问:
“那你给谁抓药啊?”
邬光霁挠一挠鼻子,道:
“是个熟人。”
大夫一拍脑袋,道:
“诶呦,我想起来了,是窦老头家那个女婿吧?”
邬光霁挺尴尬,他倒是没注意上一回帮李仗香找的大夫就是这老大夫的儿子,于是含糊“嗯”一声,付了药钱就出了医馆。
煎药,倒药,晾药,端药,喂药。小豆儿年纪虽小,照顾他爹的时候已经是有模有样,邬光霁瞧小豆儿懂事,他丝毫回想不起自己六岁时在做什么,但肯定是比不上小豆儿。等到小豆儿出去洗药碗了,邬光霁坐在李仗香的床边,感叹道:
“小豆儿是个好孩子。”
李仗香回答:
“这孩子命苦生下来就没了娘,而今最疼他的外公也没了,就留下我带着他,我现在一直生病不但不能照顾他,反倒要他来照顾我。邬少爷,吃药的钱我得还给你。”
邬光霁摇头说:
“还钱的事情你别急,你身体不好救别去教课,我先借你些,别让小豆儿饿肚子,我瞧你和他似乎都瘦了。”
邬光霁说着就掏出钱来摆在床沿上,他心知这钱一次不能给多,这钱是早就准备好放兜里的,一串五十个铜板,足够父子两吃用三四天。
李仗香如今的确已经是捉襟见肘了,若是邬光霁给碎银,那就是大人情,李仗香是断然不会要的,而向邬光霁借少量铜板的人情,李仗香自忖还是还得上,便红着脸将钱收下了。
邬光霁见李仗香脸上微红,他心里就痒起来,心里算着,若是他每次送去的钱都够李仗香用两三天,积少成多,他就成了李仗香的债主了。
事实的确如邬光霁所料,约摸一个月之后,李仗香已经欠了邬光霁将近半贯铜钱,李仗香心中惶然,对于邬光霁的态度也越发像是还不起债款的欠债之人面对债主的样子。
邬光霁在心里乐开花,他越是与李仗香相处对他越喜欢,李仗香有学问,说话慢条斯理,带着点儿清高气儿,和邬光霁在京城的相好儿比起来一点也不一样,加之邬光霁在李仗香身上费了些心血,只觉得从前那些都无法和李仗香相比。
若是热天,李仗香还能自己赚一些贴补家用,等到入了十一月,天上开始下雪,李仗香浑身上下冰凉凉穿多少衣裳也没暖意,只得在自家守着火盆,他自己那些钱早就用光了,除了邬光霁是断然找不出还有人能借钱的。
这一日,邬光霁又轻车熟路蹬李仗香的门,小豆儿戴着个小帽子来开门,小脸让风吹得红扑扑,邬光霁照例将他抱起来亲一口,进屋就瞧见李仗香坐在榻上,腿上盖着被子,正一面烤火一面看书。
邬光霁掸一掸肩头和帽子上的落雪,顺手将皮帽子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似乎是想靠火盆近一些烤烤手,便坐在了床沿上。
第6章
邬光霁这一串动作就好像回了自己家一样自然,李仗香招呼一声:
“邬二少爷,你来了。”
邬光霁也挺自然“嗯”一声,而后从怀里掏出从家里带的糖糕给小豆儿,一面说道:
“这是自家厨房做的,外头买不着。”
小豆儿手里捧着热乎乎的纸包,眼睛则是往李仗香那边瞟,李仗香叹口气道:
“二少爷,你太客气了。”
这句话相当于首肯了,小豆儿立马对邬光霁说:
“谢谢邬叔叔!”
邬光霁摸摸小豆儿头上的小帽子,又问李仗香:
“你身体好些没,大夫开的药按时吃了么?”
他说着就伸手拉了李仗香的手,皱眉道:
“你手怎么还那么凉,怕是那药不好,要不你换一剂。”
李仗香凉凉的手让邬光霁热烘烘的手掌握住,他有些不习惯,想要缩手,可对方抓握的手甚是有力,只得任由对方握住,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