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香_作者:兔死吾悲(9)

2018-02-19 兔死吾悲

  “你做什么,你个穷要饭的?”

  邬光霁立时道歉:

  “哎呦!对不住,我这腿脚不方便,我……”

  邬光霁这样说着,似乎是怕极了,上半身一个劲往后退开,那人见邬光霁软弱可欺,立时咄咄逼人地向前,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

  “你个含鸟猢狲,谁给你胆子踩爷爷的脚,还不快赔钱!”

  旁边立时就有人的注意力从那对夫妻转到这头,来赌坊赌钱的人其中不少都是些混混流氓,这等的市井粗话还真是邬光霁这京城来的少爷听都没听说过的,这话说得让邬光霁都忍不住暗中皱眉,索性像是再也站立不稳一摔,百忙之中,他像是要扶住什么保持平衡似的搭了一下桌沿,同时偷偷抽出垫在桌角底下的脚背,只听见“稀里哗啦”一阵,那本来甚是稳当的赌桌居然倾翻过去,连带邬光霁也滚到在地。

  “诶呦!”

  邬光霁装腔作势地痛叫着爬起来,这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旁边三桌赌牌九的人和门外的管事人,瞧见这台子居然会翻了也吃惊。

  赌桌翻了,桌上的花红钱财自然也滚落一地,当即就有人弯腰去拾起来,正这时候,只听有个人大叫:

  “诶,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地上有几颗似铁非银的亮珠,有人想拾,那珠儿就和水一样就散开滚到一旁去。

  “水银!”

  立时就有见多识广的人大叫起来,众人脸上大变,而那刚刚还在摇骰子的庄家则是面色大变,他嘴唇嗫嚅一下,还要说什么,可是那厢赌徒们都炸了锅,就连那个打婆娘的汉子也顾不上老婆了,一同瞪着赌场的庄家与管事,七嘴八舌要说法。

  原来邬光霁方才在赌坊里押了三盘赌注,他身上有异味,故而受排挤站的位置偏,恰好能瞧见那庄家每回掷骰子似乎随意往木罐子里扔,实则都事先将想要的点数那一面朝上,好让封在空心骰子里面的水银沉下去,再投的时候,因为一面重一面轻,就不容易翻个儿。沉水银的手段不能做的明显,要不是邬光霁在京城见过不少五湖四海来的千儿,他估计也要让人唬住,当然他没捏过那骰子,心里也不是十成十有底。其实就算是能打包票,邬光霁本来也没打算吭声,无奈瞧那被打的妇人已经有孕,邬光霁就想起自家怀孕的嫂嫂来了,他嫂子有孕自有仆人侍候,就连他大哥也对嫂嫂百依百顺,而这妇人却要忍受丈夫的拳打脚踢和与骨肉分离之苦,故而使出这一季,本想将桌子弄翻以后再找个机会将掉在地上的骰子踩碎,谁知这骰子也不知是不经摔还是慌乱中让人误踩一脚,水银爆出,反倒不必邬少爷亲自动脚了。

  若是那骰子当真是灌注了水银,那么就算邬光霁在当场每个赌徒脚趾上踩一脚那些人也是顾不得的,邬光霁恰好趁意识到自己受骗的赌徒向赌坊声讨的档口从赌坊里跑出来。

  邬光霁走一步瞧一步,眼见那些汉子果然早就忘了自己这个穷要饭的,于是镇定自若往赌坊外头走,他走到门边看见那有孕的妇人被裹挟在一群暴怒的男人中间,心里忍不住还是产生些同情,于是将那孕妇从赌坊里拉出来,那女人陡然被一个乞丐拉住,吓了一跳,邬光霁连忙让她噤声,低声嘱咐:

  “你若是不想挨打了就去邬府找管事给你个差事,说是二少爷让你来的就行。”

  邬光霁话音一落撇下那妇人转身就走,一边拖着那根破棒子,一边如来时一样假扮跛脚乞丐,他一边走着,心里又走神,他觉得自己怂恿人家媳妇儿逃家这事是不占理,于是有些懊丧起来,若是那孕妇使他假扮乞丐的事情让邬家人知晓,也不知老父会不会气得连胡子也翘起来。

  除去在赌桌上第二局输去的十文,邬光霁的破褡裢中还剩下十文钱,算是没赢钱也不赔钱,他回家途中又在街口瞧见那乞儿,于是走到对方面前,稀里哗啦又丢了一把铜板,那乞儿似乎还记得这个前几日施舍过自己的跛脚乞丐,故而眼睛瞪得大大,呆愣愣瞧着邬光霁从眼前走过去了。

  邬光霁回家方更衣洗漱完,就听见他娘那边使人传话来,要他去厅里用晚饭,原来是他出门做生意的老父回来,一家人理应好好聚一聚。

  邬光霁走到饭厅的时候头发还没有干透,都是家里人吃饭,他也懒得束头发,随随便便将头发绑了,身上也穿件凉爽些的袍子,家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邬光霁跟老祖宗还有父母见了礼以后在大哥邬光和身边坐下,邬光和刚出门回来,他常年穿深色衣衫,就算是在家里也总是仪容齐整端重,邬光和打量弟弟,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