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言微微一愣,这些话从唐氏口中说出来,他有些诧异。
唐氏继续道着:“他尽力不去关注任何人,皆是做一些荒唐之事,所以姨母将他托付与你,按照他的性子,待不住,迟早都要学他那木头爹,上了战场的。”
李清言极目远望,“原以为姨母会说,让小侄给严家留给后,远离少卿。”
“你娘有两个兄长,何须让你留后。许是他们改名换姓,远离京都这一片是非之地,当初你娘嫁给李俊之时,他们便走了。”
他怎么没有想到,严氏一家人会改名换姓呢,如梦初醒,有了方向。
清晨的微光蔓延至他的脚下,他嘴角微微扬起:“姨母,清言喜欢的是男子,所以您的托付,可是那个意思?”
他只想明确的知道,唐氏的想法。
唐氏转眸望着他,“你俩未出世便定了亲,当然是那个意思。所以以后少卿就有劳你多多费心,他日战场生死未知,凶险难分,还望清言也有所知。”
李清言眸光微敛:“清言自会生死相随,不忘姨母托付,只是身体虚弱,也没几年好活了。”
如今听起来,他语气轻巧,没有半分伤感之意。单手负后,眉目展开,发冠挺立。
若是他日有名能生死相随自然是好,如若不能,定当妥当安排身后一切,想来心中一片荡然,皆是欢喜之意。那一日与老僧说的劫,便是王少卿。
抄佛经转经纶,皆是挣脱不开的劫数。
即便是过去十年,午夜梦回中,那个瘦小的身躯依旧在他的梦中徘徊,那帮他一拳拳挡着的人,面目清晰起来,那人便是王少卿。
久久为散去的笑脸一直挂在李清言的脸上。
唐氏斜视着,将李清言的这些情绪看在眼里,打趣道:“少卿让你如此欢喜啊,整个京都城的人,除了你怕是没人喜欢他了。”
当然,家中人不算在内。
“少卿是块玉。”
唐氏转身落座在石凳上,“这话,也只有你这么说了。来吃点东西,空腹是有些不好。”
待李清言落座,唐氏又笑眯眯问道:“清言,忽然想起一事,那一日你吐血,是不是有意为之?你久病自然成医,怎会不晓得那桂花糕与你服下的药相冲?“
李清言笑意没减去半分,只是微微点头:“姨母果然聪慧。”
“说起聪慧,比不上你娘。青楼之内,卖艺不卖身,还能给你外祖父一家谋取一条活路。只是啊,这女子一旦为情所困,谁也救的了。”唐氏遗憾的道。
这一次一旦为情所困,遇到对的人,这也没什么。遇见负心人,想来也是无奈至极,丢了自己也丢了爱情。
李清言脸色忽而暗了下来,“我娘她,应该过得很好的,至少远离了是非,远了大夫人。”
唐氏微微起身,绿儿过来扶着她,“不提也罢了,今日姨母过于唠叨,先回了,改日再聊。”
李清言躬身作揖,“姨母慢走。”
待唐氏远去,李清言唤了莫辉,“莫辉大哥,传信让二阁主查一查,我外祖父一家人的事情,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
“听到了,属下这便传信。”莫辉刚转身要走,又道:“阁主,您那朋友杜连城,他找的房子离将军府不远,这两日他会来寻你。”
李清言道:“嗯,知道了,等会响午天气暖和些,再出门。”
唐小六一直盯着莫辉,这人方才隐身于何处,他怎么不晓得。
却也没有多问,他知不该问的不必问。李清言瞄了他一眼,“小六,待会儿与我一道出门吧。”
话语刚落,便有人进来说道:“先生,门外有人要将您,见还是不见?”
李清言道:“可有说是何人?”
“那人说是您的朋友,叫杜连城。”
李清言迈着步伐,出了八角亭:“见,让他在门外等着,过会儿我再去与他相见。”
家丁慢慢退下,与门外的杜连城说明。
唐小六担忧问李清言:“公子,您才刚醒,这么出门有些好吗?”
李清言进入屋内换了一身衣衫,披着一件长袍,“无碍,躺了那么多日,也该出门走走了。”
他路过庭院,巧好遇见王达,王达迎了上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家那母老虎,可是将少卿小子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