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邸已近黄昏,将七皇子送至住处,秦雍跟顾念各自回房,收拾收拾差不多就该去赴宴了。
七皇子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淡淡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小福子抿着嘴,扑通跪下就是不开口。七皇子也不看他:“我不喜,也不会要自作主张的身边人。”
“主子,小福子知您的心意,可这是不能的事啊。您现在还不经事,慢慢淡了就是了,若真是这般放任下去,小福子真不敢想最后……主子,帝王无情才成霸业啊。”
阳光还有些刺眼,落到树下一片斑驳,小七眼神有点发直,一步一晃进了内室,小福子担心跟了进来,看见那眼角的两行清泪,低声叹了又叹,终是默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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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他们已是散了,今日很是尽兴,与夏子善一路走向园门,后面忽窜出个略胖些的公子哥来,抓住夏子善的手就要给他看手相。
夏子善也不恼,任凭他看去,那公子哥嘴上一直叨叨:“我看仕途最是准了,明一居士就是不信我去考个功名,不然今年的状元可不一定就是那个什么顾念了。”
沈聿好笑,这是个什么人物,这样的话也敢说。
夏子善只说是,也不说别的,那公子哥觉得无趣径自去了,那些个门生倒是围成一堆求他看手相。
沈聿不解,那人难道真的还会算?夏子善也看向那边:“那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韩尚书将他强送来听学,他最不愿学习又无处可去,就在这算起了卦。”
“这么多人找他,看来他算的很准了。”
夏子善嗤笑:“有合他眼缘的就算定人家有个好前途,哄诱着就去朝堂为他家卖力去,没点用处的是理也不理。”
沈聿垂目,他这样也不定没有他那位尚书爹的意思,这人的胡话有时也得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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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看着台上的戏无聊至极,这张兴国挑了这出戏是个什么意思,这个爱那个;那个只爱另一个;那个为了另一个还不得不跟这个在一起……
大戏终是完了,顾念专心吃饭,张兴国看着无动于衷的顾念与秦雍,不禁佩服两人的功力,也不再显露半点,只是劝酒,一时推杯交盏,觥筹交错。
待散席时已黑了天,众人都是微醺,秦雍醉的深些,秦言扶着他回府,到了院子里,有人已候多时:“大人,随奴才去看看主子吧。”
扑朔迷离始得知
顾念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皇上见了七皇子的折子龙心大悦,直接批奏,滨州赈灾事宜通通交与七皇子,他们得在端午汛前都安顿妥当。
顾念倒也还好,派了调粮的活去了浙江一趟,他是佥都御史又得圣上看重,去调粮时恩威并行,那些官不管愿不愿意,最后都是把粮放了出来。
秦小郎中就没那么顺心了,他接着借贷的要事却整日无所事事,何其坦拿不出赈银,只让他去找张兴国,张兴国打着哈哈,好话说尽就是不拿钱。秦雍一时拿他们也没有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近急的嘴角都燎起一个泡。
赈粮的事大多妥了,顾念终于得个闲空,歪在床上小眯了一会儿。
忽有凉风习习,睁睁眼似有人在床前打扇,一袭苏绣月华锦衫,眉眼柔柔,看着迷瞪的顾念莞尔。
手颤颤伸过去,倏地停住,人没有消失,顾念放下心来,慢慢攥住把扇的手,暖暖的,“娘亲……”
欣喜扬起头,妇人婉丽的脸上忽沾满了血污,一把推开顾念,兀自瑟缩着,“我没有儿子,没有,我儿子早就丢了……”
盯着呆愣的顾念,妇人歇斯底里:“我没儿子,你快走开,走开啊!”
“娘!”
顾念一下坐起来,向床边望去,梦魇啊。嘴角咸湿,手慢慢覆上脸面,早已一片冷泪。
清竹兴冲冲拿着一沓信进来时,顾念还在睡着,面色平静,呼吸从容,只是头靠在了外沿上,看着就不舒服,清竹轻轻上前想把顾念往里正正。
“有何事?”清竹僵住,声音清晰,不似刚睡醒。
“家里来了好几封信呢。”顾念起身,打开一封,眼中渐回了温度,周身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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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外面细细的蝉鸣,青枝将窗子慢慢掩去,天热了,公子不愿多睡日夜扎进书里,今儿好容易睡着了,不能让这扰了公子。
“几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