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湿气越重,到了最里面湿气已是成水滴下来,顾念感觉黏腻难受,头重脚轻,呼吸开始加重。
到了卧室,一个老头躺在床上,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了。
顾念仔细一瞧,惊叫一声,“李老伯?”
床上的老人挣扎着半睁开眼,喉咙里呼哧呼哧,看见是顾念眼里忽然放出光来,顾念担忧,“老伯?!”
谁家新燕啄春泥
不忍再看床上枯瘦的老人,顾念侧过身子,咬牙含泪。
“老伯,是顾念考虑不周,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让你们回……”
宋之问拍拍顾念的肩膀,这怪不到他身上,他们道行太浅,怎能比上纵横官场多年的那群老狐狸。
李老伯费力抓住顾念的手,“就是因为见过了大人这样的人,我知道还是有人会为我们申冤的,一直撑到现在。”
老伯眼中亮的惊人,顾念低下头,那里面的期待他不敢承下。
宋之问走到老伯面前,神色舒松,“老伯,这下可能信宋某了?”
老人过意不去,连连点头,喉咙呼哧呼哧,脸上烧的更厉害起来。
宋之问连忙端上一杯茶,不再打趣,“老伯,宋某有几件极紧要的事问您。”
顾念把老伯扶起,听宋之问说话,“老伯,那日你们在城门外被抓,你们是如何到关外去了,又怎的充了匈奴军?”
老人脸上浮现出疑惑,“我们在淄川被抓,本来以为是被带回滨州扔进大牢里,谁知马车越走越远,直往西北去。有一日,领头的人给了我们一坛酒,要我们都喝一些,我们醒来,就在了匈奴的军营里,那时才明白过来我们被卖了。”
顾念点头,跟他推断的差不多,只是可怜这些流民,至今还以为自己是被人贩子卖了,被抓进牢里是官员认错了。
李老伯面上愤愤又咳了几声, “那些匈奴不是人啊,村里的女人都被他们……咳,有个汉子像逃出去被他们发现,直接在我们面前把人活活打死啊,那汉子……”
“咳咳咳”
“老伯!”
老伯挥挥手,脸上竟是燥红起来,顾念看这情形垂下头,使劲憋住眼泪。
“在那以后,我们便不敢再偷跑出来。待了几天,就有人让我们换上匈奴人的衣服,还给了我们酒肉,谁知,谁知是让我们替他们送死啊……”
老人揩揩眼泪,长舒一口气,热切地望着顾念,“大人,您快去救他们出来吧,您是知道我们身份的,我……”
顾念不待他说完,使劲点了点头,突然想到如意,“老伯可曾见过如意的父母?”
李老伯慢慢躺下,眼中暗淡,“他们应该是上一次被卖来的,怕是已经被……大人快去救乡民们,估计也没多少日子了……”
顾念给老伯掖了掖被角,“您放心,委屈您在这儿多过两日,我去周旋。”
老伯已是累极,眼里释然,慢慢闭上眼。
顾念跟着宋之问来到书房,看着曲折弯绕的房间,想起刚才的密室,心里有些惊奇,“宋兄……”
宋之问知道他疑惑何处,关好房门,低声道,“家兄旧址。”
顾念了然,被封的宅子自然是无人愿住的,没成想让宋之问得了这一好处。
“可能去地牢看看?”
宋之问皱眉,“朱之池(守关将军)还未被彻查,这里还是他掌握大权,若是等他被查下来,这里定被杜家给拿下了。”
顾念有些诧异,“这么说来,朱之池并不是杜家之人?”
宋之问点头,“只是联手,并未完全为他所用。”
“那就自他身上突破。”
“大人,大人!”顾念看向宋之问,却看到宋之问脸上显出几分无奈与不耐。
“什么事这般大呼小叫。”
来报的小厮是宋之问自家中带来的,脸上带着些委屈,
“郡主又打发松儿姑娘来送糕点了。”
顾念惊奇,看着窘迫的宋之问又甚觉有趣。
可偏宋七不愿给他主子留点面子,“小的听您的话不收任何东西,可那姑娘就在角门站着,还说,要是小的不接怕是她身份不够,等下次让她主子来正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