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短暂交换一个对视,敌人的怒意比方才更胜了,明月珠道:“好吧,接下来该怎样?”
赵识途压低声音道:“这场战斗完全由误会引起,我们只管自保,万万不要伤人,想办法撤出去再说。”
明月珠叹道:“你说得倒轻巧。”
很快,刀剑便又追了上来。
一群人在狭小的酒馆里缠斗,场面混乱。外来者人数占劣,却只能退避,不能强攻,纵然身手了得,也被困得举步维艰。
这时,赵识途见头顶银光一闪,心头一凛,本能地回过身,高喊到:“小心!”
他只顾得一楼的敌人,却忘了二楼还站着三个弓箭手。三根冷矢几乎同时从弯弓之间射出,笔直地飞向上官的头顶。
人虽快,箭更快。
明月珠分立抛出左手的短剑,剑光扯着绸带掠过低空,迫不及待,直取箭矢的轨迹,意欲将其拦截下来。
但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三根箭呼啸着,卷起疾风,撕破凝滞的空气,朝上官情的面门夺去。
风却在下一刻止住了。
原本凌厉的风像是在一瞬间被封冻,凝滞。呼啸的箭矢也没了动静,仿佛被撕破喉咙的野兽,顷刻间陷入沉默。
楼上的弓箭手也无一例外地沉默了,可沉默的表情里却充满了惊骇与惶恐。
他们站在高处,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刻的情形。
上官情的手里拿着一双筷子。
筷子是从盛花生豆的碗碟上拿的,是酒馆里的东西。
他竟用一双粗陋的、掉了漆的木筷,将三根箭矢稳稳地夹住了。
明月珠的短剑插进对面的木梁上,她也怔住了。
连赵识途也惊呆了。
楼上的弓箭手个个手臂紧实,劲力十足,发出的箭也没有丝毫犹豫,又快又准。就是这样的箭,竟然被一双筷子夹住,而且是三支同时,无一幸免。
筷子当然只是普通的筷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特别的只能是持筷的人。
怎样的指力才能做到这样的事。
上官情的神情却如平常一般,波澜不惊,缺乏起伏,仿佛方才他只是随意地拿起筷子,夹了三颗花生豆。
楼下的十人终于回过神来,举起刀剑,纷纷向上官情刺去,赵识途和明月珠赶忙纵身去拦,可是鸳鸯剑已经少了一柄,落单的剑器难以成舞,更何况明月珠只是女子,刚刚经过长途跋涉,体力怎么比得过一群严阵以待的猛汉。
她的左侧露出破绽,两个刀客从她的身边绕过,两把宽刀往上官情的头顶劈下。
铛的一声厉响。
宽刀可比羽箭硬得多,也锋利得多,可他们连接近上官情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拨开,从刀客的手中滑脱,狼狈地落在地面上。
拨开两把宽刀的,仍然是那双筷子。
“你这个魔鬼!”骆欢高声喊道。
他是最年轻的人,胆子却最大。其他人被上官情吓得不敢近前,他却提起短剑,不顾一切地刺出。
但他终究只是个少年,剑上的功夫还远不到家,徒有冲劲,却不够沉稳,出剑的同时,身体收不住动势,也跟着向对方撞去。
三支羽箭,两把宽刀都奈何不了的人,又岂是他能奈何的。他只顾着攻击,却没有考虑该如何自保。
他的剑尚距上官情一步之外,后者便已经出手了。
赵识途被两人对峙的情形吓到,本能地惊呼道:“上官,别!”
第14章 凶刀煞血光(二)
短剑当然没有碰到上官情的胸口,而是在中途断成两截。没有人看清过程,甚至连赵识途都没看出那剑是如何断的。
他只听见铛的一声,折断的剑尖应声而落,就落在两把宽刀旁边。
筷子还稳稳地拿在上官情手里,外层磨掉了一块漆色,仅此而已。
骆欢已然乱了分寸,急得无语轮次:“你……你……!”
上官情只是看着他,皱眉道:“莫要逼我。”
赵识途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中间,生怕骆欢再出手,赶忙按住他的肩:“小鬼,你冷静些。”
然而他的余光还是忍不住往回看,想确定同伴的状况。
他彻底搞错了,他以为锋利夺目的是那把被扔到窗外的刀,但事实并非如此。真正重要的不是刀,那刀绝不名贵,上官情也绝不是刻意砥磨它,上官情之所以磨刀,不过只是打发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