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该去帮他师父捡什么破玩意儿,引火烧身……
“小八,不用怕,”宁惜骨拿鸡毛掸子在手心里敲着,仍在安慰祁越。
祁越往旁边瞧一眼,他前头那俩已经挨完跑得没影没踪,想是不咋疼。
“……师父,”祁越闭了闭眼睛,十分凄凉地指了指旁边的长凳,“我能站着吗?您多打几下也成。”
“成,”宁惜骨很爽快地点了点头。
祁越又咽了咽喉咙,闭上眼睛,悲壮就义似的语气,“多谢师父,您打吧。”
十三、
好容易挨完了,祁越忍着疼努力叫自己走得端正一点。他自认为没那么娇气,不至于挨不了打,但宁惜骨这十几下实在让他有些吃不消。他那师父下手前善良地与他说了会轻点,要是这已经是算打得轻了,不轻的样儿,估计得把鸡毛掸子打折了。
本来祁越只觉得丢脸,现在被疼痛吸引了注意,丢不丢脸的想法早没了踪影。他不过迈了三步,险些腿一软跪在地上,只好站在原地。祁越郁闷极了,他前两个挨打的师兄分明体力不如他,怎能挨完打还有力气撒腿跑。
回头再看桑落落,她哎哟了好几声,到宁惜骨收了鸡毛掸子,又嘻嘻笑着没事人一样溜了。到底是女孩子,宁惜骨也没真打,祁越一眼就看出来了。合着挨打的只他一个。
他懒得去深究,张望了一圈,离他最近的一根柱子也有两丈远,走过去扶一扶不大现实。眼下只能老实在原地站着缓会儿再作计较。
“小八,在这不走,恋恋不舍呢,”宁惜骨把鸡毛掸子背在身后,惊讶状。
祁越瞧着宁惜骨走近,是发问,语气却笃定:“师父生气了?”
“没有,”宁惜骨慢悠悠地道,却又把身后的鸡毛掸子半扬起来。祁越暗道不好,一手先挡在了身后。
“吓成这样,为师哪舍得打你,”宁惜骨哈哈笑起来,对着看热闹还没散去的弟子扬了扬鸡毛掸子,“都回去,该休息的休息,该吃东西的吃东西。明早晨练完了为师有事要吩咐。不想跟你们小师弟一样柔弱吧?”
众人同情地瞅一眼祁越,齐齐拔腿散了。
“柔弱”的祁越杀气腾腾地盯着宁惜骨手里那根鸡毛掸子,眼珠子一动不动。心里默念,不能瞧宁惜骨,那是他师父,所谓目有尊长。
“初霁院里还有几间房罢,往后小八就住那儿,你几个师兄都住那院子,”宁惜骨说着,张大嘴打个哈欠,甚至没回头,便道,“小寒,去安置你小师弟,为师困,就不去了。”
“是,”顾寒在宁惜骨身后,应了一声。
宁惜骨满意地“嗯”了声,打着哈欠往前头走,忽又回头,“对了,给小八拿些伤药,金疮药也成,你瞧着拿。”
顾寒看向祁越:“……是。”
果然是故意的,祁越摆头盯宁惜骨的背影。
“能走路吗,”顾寒问道。
“能,”祁越迅速地转回头,不假思索地道。
顾寒无声地看着他,祁越秉承一贯不输气势的原则也看回去。
“走几步我看看,”顾寒道。
祁越面不改色,身子没动,腿脚悄摸着提了提劲儿,这下没感觉出什么来。他便往前迈步,一只脚落地,祁越咬牙,迟了半晌,另一只脚才拖着地面跟了上去。走了这一步,祁越站着不动了。
顾寒在原地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师兄你告诉我院子在哪里就可以了,稍后我自己去,”祁越龇着牙笑。
顾寒依旧不说话。
祁越不笑了,他要能一口气走出这广场都要命了,顾寒这架势是非要看他出丑不可。他心虚地收了目光,瞧着地上某处装傻充愣。
“你能走出十步,我便不管你了,稍后你自己去。”
顾寒的声音传来,祁越忍不住抬了头。十步而已,忍一忍就好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低头承认自己不济。
“好,”祁越扬头,自信满满。
三步后,祁越停住了。他别扭地站着,两腿跨开,要蹲马步的姿势。顾寒还在身后看着,祁越望望天,后脚拼了老命跟上去。又走了两步,祁越瞅一瞅地板,身子还晃了晃,又堪堪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