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去了后山,还险些闯了禁地,无知都不能算作理由。祁越也霎时想清楚,若是去问宁惜骨禁地的事,说不准先会被问责一番。可他少年心性,偏是咽不下这口气,越知道不对,越要对着干。
“不知道,”他对门规确实不清楚,仅知道的这条还是数月前桑落落告诉他的。顾寒的这一问,祁越态度不怎么良好,直冲冲地道。
“那就先去抄一百遍。”顾寒看不出怒气,话却不留情。
祁越胸闷气短,既委屈又愤怒。他不退反进,走近一步,站在顾寒面前,一副要惹事生非的样子:“师兄不告诉我,我就没办法知道了么?”
两人站得极近,顾寒纹丝不动,看着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半大孩子,转身扔下一句:“跟我过来。”
过去就过去,祁越毫不露怯地跟上去。
静思堂里执事弟子站得肃穆。莫曲看见顾寒,惊讶道:“师兄,你……”他本是要往外走,看见满脸不驯的祁越,又立时闭了嘴,也站住不走了。
“门规背十条出来,”顾寒眉都没皱,风轻云淡地对着执事弟子吩咐,“少一条十下。”
两个执事弟子严肃地点了点头,一板一眼地对祁越道:“背吧。”
祁越攥着拳头脸颊紧绷,顾寒明知道他背不出来,还要拿这事跟他过不去。他倔强地站着,无声地抗议一般,一个字都不说。
但长长的戒尺却并不明白祁越这委屈,“啪”地打在他手心上,霎时通红一片。两个手心把头先的十下分担了,好处是不会某一只手格外遭殃,坏处是两只手一起都疼。
“第二条,”执事弟子也没人情味儿。
第二条门规祁越当然也背不出来,接着实打实挨了十下。他手心已经红肿起来,一片火辣,又疼又麻。祁越恨恨地不知道盯着哪处,破罐子破摔地伸着手挨打,就是不说话。
莫曲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好笑,嘴角还没咧,就被祁越狠狠地瞪了一眼。莫曲只好把这个笑再塞回嘴里。
两个执事弟子十分刻板地打了祁越数十下,倒也没只挑着手心打,大腿和屁股分担了许多。祁越咬着嘴唇,气得脸色发青。顾寒在一旁视若无睹。到这百下罚完,祁越顺理成章地站不稳了,但就是要憋着一口气,硬撑着站直。
“师弟可是觉得自己冤枉?”莫曲道,“门规本就该记得,再说了,师兄替……”
“师兄为何不叫我背全部的?”祁越嘲讽道。
莫曲一听便知道这孩子在闹脾气,若是全部背不出来,一条挨十下,他哪里挨得住。这样不听话,这么几下还是打得不重,莫曲暗自想。
“记得门规抄一百遍,”顾寒看一眼祁越,唯恐他不够惨。
莫曲终于有点心疼祁越。
“可走得回去吗?”他就着那点心疼问,“要么……”
“走得回去。”祁越连拳头也攥不住,只能说话恶声恶气。挨打都挨了,绝对不能再示弱。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强忍着疼痛扭头转身就走,许是气得头脑发昏,竟也能走得稳当。
莫曲看着祁越的背影,又惊奇又敬佩,感叹英雄出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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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好惨,当然,还会更惨的
四十、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祁越没趴不到两个时辰,桑落落先来探望了他,言语十分矛盾,既关心又幸灾乐祸。祁越把小脸埋在枕头上,精神恹恹。
“又闯了什么祸?”桑落落两手抱在身前,靠着床沿蹲在地上。
祁越把头撇进里面去了。
桑落落兴致不减,继续蹲在床榻边,孜孜不倦地说道:“师兄又不会平白打你。一定是做了错事,才叫他这么生气。”
祁越抱着枕头,脑袋一动不动。
他正想叫桑落落走,唐昭又来了,见他这副模样,便问他打得重不重,上药了没。
祁越把脑袋转过来,但仍没说话。
唐昭坐在床榻边,轻声道:“师弟是在跟师兄怄气吗?”
“没有,”祁越大声道。
桑落落笑得乐不可支,唐昭摇头也笑了:“是没有伤药吗?”
祁越又把头拱进胳膊里,声音闷闷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