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踪迹十年心_作者:苏意暖(3)

2018-02-15 苏意暖

  云绯与卫缙有幼年同师的情分,两人友谊深厚,宗珣理解,可心里的失落真是好几日没缓过来。

  那情形该像是史书里的昏君,不关心守边大将军的病情只惦念男宠的归期,——可宗珣觉得自己“明”得很。

  指派了御医去边疆,心存有不甘,云绯就这么一行字把朕打发了?

  早知这样就下旨了,偏情意绵长的写信做什么。

  心抽抽的不快,还无法发作出来。

  每日里越发百无聊赖。

  与女人在一起,实在无味的紧,他想念云绯的身体,让他在床上痛与爽到极致,这么一想,心都痒痒的了。痒到难以忍耐。

  云绯不回来,不如做点事给云绯看。

  上朝的时候别有用心瞄大臣。

  宗珣任用官员重人品,大臣们瞧着都不错,可是弄出些情感暧昧来——实在没这个念头。

  寻来想去,只得一个杜谨。

  杜谨是他幼时的伴读,人好,可靠,怎样都行,可以下手。——可杜谨方接替其父任右丞相,是朝中的重臣,若平白担上男宠的虚名,太得不偿失了。朝事为重,宗珣有些舍不得。

  其余的,没有他能看得上眼。

  目光投到太学院。

  亲临太学院视察,还真得一个少年。

  编修翰林沈铎之子沈徽,年十七,容貌才华出众,气质风采卓然,是太学院里风头正劲的少年人物。如果说云绯是夏水中莲花,清新雅致,朗秀出尘;沈徽就是冬雪里红梅,鲜妍明媚,傲骨逼人。

  可是弄到身边怎么也得科考之后了,否则这么一个好大臣苗子,宗珣舍不得提前毁了。

  宗珣的性子,但凡看中一个入眼的,旁的人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倦然回宫。

  夜晚寂寞难耐,一时冲动,命:“传右丞相杜谨立即进宫见朕。”

  杜谨一路跑着就来了。皇帝连夜传唤,杜谨以为出了十万火急惊天动地的大事,哪知皇帝悠然的坐在那里温情脉脉的说:“朕累了,爱卿代朕将这些奏章批复了吧。”

  杜谨额头丝丝冒出冷汗,不敢多言,恭谨跪坐在地桌后批复奏章,宗珣倚在床边上看。

  大臣中他也只待杜谨算是贴心,难得的幼年一起成长的情分。

  父皇曾告诉他,抑制住自己的脾气,少杀点人,怎么也得留个像朋友一样的臣子在身边,否则这个位子坐久了,连个能聊天的臣子都没有,太寂寞,会无趣得很。现今他才二十四岁,身边能称得上朋友的臣子就只剩了杜谨一人。当然还有云绯,不过云绯不是朋友。云绯倒想做朋友,可惜,宗珣一定要云绯成为枕边床上、身体与灵魂尽与的爱人。

  直至三更天,杜谨才忙完,抬头一看,皇上已在龙床上睡着了。杜谨不敢惊扰皇上,继续伏案精益求精修改文字至天明。

  从此杜谨白日忙,晚上更忙,帮宗珣批阅奏章,拟出处理意见,宗珣又是个挑剔的,要将昨日杜谨的批复逐个修正措辞,杜谨再代笔写下批复才算完。杜谨每天忙至深夜,忙得焦头烂额的,早晨还要顶着黑眼圈去履行右丞相职责。杜谨大约很难做,在朝臣面前不好言说,可杜谨也坚持下来,没有叫一声苦。

  这就是杜谨的好处了。

  宗珣发现有杜谨这样的人在身边真的很省心省力。云绯什么都好,但是云绯不懂朝政,这方面帮不了他。

  五月,云绯回京。在得知云绯回来的霎那,宗珣转头见杜谨暗自长吁一口气。杜谨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他说:“臣告退。”声音都透着苦尽甘来。

  宗珣压下对云绯的情思,好笑对杜谨说:“爱卿怎样对云绯说?”

  杜谨庄穆答:“据实讲。”

  宗珣笑:“爱卿陪了朕两个月,毫无沾染,谁信?”

  杜谨恐慌抬头,不妨被宗珣美目晃了眼,匆忙低头,答:“云绯信,万岁曾这么待他四年。”

  也是。宗珣招手,示意杜谨近前。

  杜谨小心谨慎地来在龙椅前,宗珣拉住杜谨的手,杜谨便是一哆嗦。

  宗珣轻声道:“朕这样待你,你怪不怪朕?”

  杜谨慌忙摇头,忽然间就跪下了。

  “你是难得的臣子,国家栋梁。朕,不想将你变成朕的男宠,那样于国事不利,也委屈了你。”

  杜谨慌忙叩头:“臣明白,万岁深恩厚重,臣一生唯粉身碎骨以报,只求圣安国泰,臣无他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