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起夜的时候看到他还在打排位，”高午拈了一枚子，“那个时候，凌晨五点多？”
“贼鸡儿可啪了兄弟。”
“不过可以理解，青训队的选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疯狂练习也在情理之中，”高午目光扫过身边一个执子与他对弈一个在沙发上翻滚的人，“像你们这样无所事事毫无作为的中年人养老做派才令人费解好吗？”
姬辰的回答中规中矩：“比赛之前也可以放松自己，玩游戏心态最重要。”
洛非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言辞间满满的都是挑衅：“我的对手从来只有一个人。”
“如果他觉得没必要没日没夜的苦练磨砺，那么为了公平起见，我也不用。”
言下之意是他根本就没把这些日子疯狂练习的王絮放在眼里。
打游戏需要天赋，天赋从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在职业道路上能走多远，有的人的天赋甚至不足以支撑他走上这条路，打到死也是黄金铂金。能上钻石大师的已经算是天赋过人，可是这世上总有人比你更强，就像大师之上还有王者。
有天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姬辰没说话，一抬头却看见了门口一闪而过的衣角。
第二天傍晚
“说吧，什么事，”姬辰站在树底下，“赶紧的，我还没吃晚饭呢。”
少年站在他面前，挡住了傍晚微弱的光线，声音平静：“我希望你能退出这次选拔。”
姬辰歪着头看向少年：“我猜到会有人对我说这种话，但我没想到是你。”
少年微微抿唇：“我很抱歉，但是你离开战队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姬辰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再说了，”他冷冷盯着眼前人，语调有些不耐，“又不是你跟我竞争，高午，你说个屁。”
高午不在意地一笑：“小非心高气傲。”
“我说了，大家公平竞争，游戏里是对手，现实里是朋友，”姬辰口气很不好，他懒得再跟高午说下去，转身就往屋子里走，“输赢都坦坦荡荡，没什么好解释的。”
“洛非已经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姬辰脚步微顿。
“我知道你是谁，围棋世家就那么几家，不巧，我老师跟你父亲就有联系，就在刚刚他电话托我找一个围棋下的很好的网瘾少年，说是好友的儿子，你要不要猜猜他叫什么名字？”
姬辰彻底停下脚步。
“……他跟你同名同姓，姬辰，”高午在身后沉声道，“你的家人正在找你，他们不同意你打职业，令父母都是固执保守的人，迟早有一天你会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何不成人之美，给已经为了这个游戏断绝了一切后路的人一个台阶？”
姬辰深呼吸几口，浓郁的栀子香在胸腔萦绕。他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待了好几个月了，从冷冽的初春一直到炙热的盛夏，可是他对这座城市依然陌生又敬畏，刚到的时候，他狼狈过难堪过，一路摸爬打滚到现在，不是不累，只是心中那份期盼早已压过了一切。
他依然记得为了看直播而通宵的自己，那股热血奔涌的悸动至今仍然没有离去。
“……多说无益，”姬辰迈步向前，语气淡然，“要这个位置，就自己来拿。”
“有本事，就踏着我的尸体去摘下王冠，不能打败我的，就活该成为我身后的尸骸……王絮？”
王絮站在阴影里，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下来，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站了多久，又听见了多少。
“我来叫你们回去吃饭，阿姨说今天晚上有红烧肉，洛非已经开动了。”
他缓缓走出来，脸上是无奈的笑容，毫无破绽：“你们再不回去，就没得吃了。”
两人自然不会当着王絮的面继续掰扯下去，高午最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往屋里走去。姬辰也闷不做声地跟着走，却被人轻轻地拉了一下衣角。
是王絮。
“你不会退出对吗？”
少年逆着光站着，姬辰努力想要看清他脸上的表情，许久后选择放弃。
“对。”
王絮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笑着说：“那就好。”
姬辰心里一暖，不由自主摸了摸王絮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