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鹤轻道。
“你桶里……”齐骛一指上面袅袅的热气。
“嗯。”云鹤随意一应,随后道,“虽说你的伤已经结痂,但不能多泡,小心痂面又裂了。”
齐骛埋头看水下,微微侧起一些,好似是这样。一阵水声响起,齐骛抬头看去的时候,只见扬起的白色寝衣。
云鹤收拢起衣衫,开始系侧边的细绳。
“大人你洗好了?”齐骛道。云鹤的动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眨眼之间便从桶里出来,衣衫都披上了!
“嗯。”云鹤走去外面。
齐骛用棉帕轻轻拭着手臂,心思,难不成方才对着大人发愣,大人觉得有些冒犯了?可他除了不小心看到的,都已经尽量避开视线了。不知怎么,齐骛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云鹤披了一件外袍,又走进来,他见齐骛又在发呆便敲了敲他的脑袋:“不怕受凉?”见齐骛懵了一脸,便将另一手的瓶子晃了晃,“我过来替你搽赤珠酒,伤口既然好得差不多,就该开始搽了。”
“哦……”齐骛应了之后才想起什么,“大人,放那儿便好,我自己来搽。”
“你要怎么搽?”云鹤挑眉,“如上次那般……扭腰摆臀?”
齐骛满脸尬色。
“那么扭,能看到伤口吗?”云鹤似笑非笑。
齐骛只得点头,然后问道:“大人,这得涂多久?”
“半年吧。”云鹤道。
这么久?齐骛眉头稍稍一皱。他抬眼看云鹤,后者明白,便转过身背对着齐骛。齐骛飞快出水,拿寝衣穿上。
“穿那么好,也是要脱的。”云鹤道。
齐骛一顿:“大人,要不还是我自己来搽吧。”他一手掌举起,“倒上头,总能抹到的!”
“擦破痂呢?”云鹤看他,“利索点,别磨磨蹭蹭,又不疼的。等痂落了,便由你自己搽。”
齐骛无法,只得趴到小榻上。
云鹤将赤珠酒倒了一点在棉纱巾上,轻轻地蘸到他的伤上。伤痂不平整,总会牵扯到棉纱巾上,齐骛虽说巅城战场都去过,云鹤还是不忍他疼到。他索性用了手指指腹蘸酒,涂到那伤痂上。
齐骛感觉到触觉不对,一扭头便见到云鹤正垂着眼眸,一脸郑重地给他搽酒。
“方才疼不疼?”云鹤知道他在看他,便问道。
“不疼。”齐骛道。伤口周围本就有一点痒痒的,碰上凉凉的酒水正好舒服,现下却是多一道柔柔的触感,让他不由心间一颤。一下,一下,仿若抚在他心头,带着些许□□,柔腻得让他全身舒坦,却又有些不满足。
“好了。”云鹤收了瓶子,起身去里间洗手。
齐骛趴在那儿,伸手拉好寝衣,便不再动一动。
云鹤洗完手过来,见齐骛还在那儿便问:“怎的不起来?”
齐骛埋着脸,好一会儿才道:“等着……它干。”
云鹤一挑眉,这酒搽上去就立马干了,还用得着等?不过他没说什么,感觉到他声音有些黯哑,心思会不会是方才泡澡的时候受了一点凉。他从小炉上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榻边案几上:“待会便喝些水润润。”
“嗯。”齐骛还是那么埋着脸。
云鹤也不多言,拿了书卷坐到床上去看书。自中了“渐”之后,他感官变得迟钝了许多,连各方反应都慢了。来时都未感觉到若弥冬日有什么冷的,现下却是有些抵不住。站在书案前,他直感觉到寒气从脚心里窜起,泡澡都化不了那股寒意。幸好,罗那够暖和,应当没人会察觉到他的异样。再忍一忍,到罗那便好了。
齐骛好久才缓和下来,他下了榻看了一圈,拿过一串九连环坐到云鹤身边。这一串九连环是后来重买的,他一直没有解开来过。齐骛折腾了一会儿之后,无意间瞥了一眼云鹤,发现此刻的云鹤并没有那么专注,好似有些走神,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迟缓。
“大人?”齐骛喊了他一声。
“嗯?”云鹤一怔。
“你看着有些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齐骛道,“不若……您教我这个九连环?”
云鹤放下书卷,接了他的九连环,看了一会儿便开始解。解了十几步,他便卡住了。云鹤皱眉,再解,又是卡。他抿了抿唇,翻看了一会儿,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