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后,云鹤从齐骛处退开,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只道:“嗯,鸡汤熬得不错。”
齐骛看着他微微下视的眼眸,欢喜得很,大人定是不好意思了。或温雅,或凌厉,或激昂,或从容,可有谁见过大人这般姿态?齐骛登时想起他后院里的一众妻妾,心里的欢喜微微落下。后院的姐姐们看着也是喜欢大人,如何能做到那般心平气和的?
“在想什么?”云鹤感觉到齐骛走神,便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腰间。
“大人……”齐骛迟疑了一下。
“嗯?”云鹤看着他。
“我不当男妾。”齐骛道。
云鹤道:“记得我与你说过,我从没拿你当男妾。”
齐骛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也有些失落,他也不懂为什么。
“我……后院里那么多人,”云鹤看着他问,“你怎么想的?”
齐骛想了许久,才答他:“我在前院等着你。”
齐骛的一个“等”字直戳到云鹤心里,他想起齐骛坐在檐上望着夜空的寂寥,心里便一阵痛。他正想说些什么,却是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我要见老爷!”
“老爷的屋子也是你们闯得的?!”
“何人?”云鹤松开齐骛,转过身去看。
挡在之外的护卫闻言,才放行。
“老爷,这是后院的杨公子。”孙伯道。
“哦。”云鹤知道,这就是让仆从偷偷去买助兴蜡烛的其中一个男妾。他扫过那人的脸,的确是跟齐骛真容有几分相似。云鹤坐下来,问他:“何事?”
那位杨公子自入府以来,一直在学规矩,还没能见到老爷的面。初走进来,只见那人清瘦文雅,虽不如传言的那般容色好,但气势却实难让人忽视。他十分惊喜,登时更是不想离开大司农府了。他立马帕子一捂,期期艾艾地哭起来:“老爷,您要将我们赶出府?老爷,妾错了,妾以后定是不敢了!”
云鹤立马偏开眼:“府里的规矩你也学了一阵了,如何会犯?”长得与齐骛相似,性子却是截然不同。扭扭捏捏地做小女儿状,还哭哭啼啼,云鹤实在欣赏不了。
“老爷,我们是男妾,比不得姨娘们将来会有孩子傍身,”杨公子道,“若我们不想着法子取悦老爷,如何能长久?”
需要这样吗?齐骛下意识地看向云鹤。
云鹤感觉到齐骛看向他的目光,便想了想道:“在我大司农府里,是不需要这样的。”
“后院皆道,老爷与夫人琴瑟调和,夫人是端庄温婉的,我们若要吸引老爷的目光,自然只能另辟蹊径。”杨公子道。
齐骛有些茫然。
“老爷我只喜欢乖巧的,不喜欢奇技淫巧那一套。”云鹤道,“不管怎么说,是你破了大司农府的规矩在先,若后院里都是如你这般,便是一团糟了。”
“老爷,念在妾这是初犯,便饶这一回罢……”杨公子哀求道。
“在我这儿,没有一回两回的机会。”云鹤道,“规矩学不下来,就是安不下心,那便不适合呆在大司农府。”其实,出大司农府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那些被当成礼送进大司农府的,若是被赶出府,便没地可去,处境会非常困难。可这两男子却是出自清贫人家,出府了还能回家的。而且两个男妾都是清白的,以后足可以寻个良人,总比耗在大司农府里好。
“老爷……”杨公子瘫倒在地。
“下去吧。”云鹤摆了摆手。
护卫将人拎出去,孙伯正要退下却被云鹤留下。孙伯看了一眼小马儿,好似神色正常,那说明老爷并没有对小马儿不满。再一想,有关那蜡烛的男妾与仆从都罚出府了,可他本该罚最重的却只有罚了三个月的月俸,看来他办的错事并不算错?心思转过几道,他埋下头等着老爷发话。
“孙伯,”云鹤沉默了许久才道,“那两人出去的时候,给他们每人一百两银。”
“老爷……”孙伯想了种种,却是没料到他在替犯了错的两个男妾考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下去吧。”云鹤垂眸。
“是。”孙伯行了礼退下。
云鹤看着屋外好久才转过头来,见齐骛在愣神,便问:“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