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沉思,确实,当今七国,只有燕国距离秦国最近且处于弱势,只是……
“莫非大王有挂念的人在燕国?”闻昱眯了眯眼,一针见血。
嬴祁不回答,闻昱又步步紧逼:“大王难道忘了,您迎娶燕国公主的目的?不过是假意和好,使之掉以轻心。”
压迫的视线从桌案之下的大殿中迫近赢祁,连空气都勒紧人的喉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闻昱看着他,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大王,您答应过臣的。”
似乎是想到什么极为久远的事,却仿佛还似昨日之事一般历历在目。那些血,那些恨,那些失去的生命,午夜时分,总是会问赢祁:王上可曾忘了对我等的誓言?
”不!”他喊出来,难得淋漓尽致地这样的吼出来:“寡人永远记得,那一日。”
那种血海深仇是再深的情感也无法阻挡的,你要盛世升平,我却要颠覆乾坤。
忽然想起那一日,苏信说:“你若答应我此生永不与燕国为敌,我便随你入宫。”却到底是错付了东君。
“无论谁,也不能阻挡寡人。”
闻昱满意地低下了头,很好,赢祁你并没有背叛“我们”,只有我们,才是最相似的。他看向赢祁,眼眸里是难以掩饰的火热,仿佛一只猎豹,在伺机窥得,所想要的猎物。
”大王,王后娘娘今晨早起不适,烦问大王可有空去看一看?”
闻昱看了看赢祁,又望着传话的宫女,似笑非笑地问赢祁:“大王可要去看一看王后?”
赢祁一皱眉,那宫女立马识相地退了出去,闻昱一向是最了解他的,便问:“听说上月清晨大王在王后宫里发了好大一通火,却不知为何。”
自然,赢祁是不想说的,被一个女人下了药给迷jian这种事该怎样说出来?倒是燕姬,比起小时候来,胆色不遑多让啊:“哼。”
但看他面色铁青,闻昱也不敢多问,但是大约也猜到了些什么,只是委婉地说:“大王可有措施?”
措施自然是没有的,赢祁从未经过人事,对这些倒还陌生,也无人会主动提醒秦王,但是经闻昱这一提醒,倒让赢祁想起来了,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该死!”赢祁暗骂。
闻昱略一沉思,道:“若此行成功,燕国已不足为患,大王也需要子嗣,若真是有了,也是天命所归。”
“摆驾去王后宫。”
赢祁一进去,迎接的侍女跪了一地,赢祁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往内室走去,燕姬脸色好似有些不太好,隔着帘子看不大真切,只是着肚子,半躺在床上。
“王上!您怎么来了!”燕姬好似刚从梦中醒来,乍然看见赢祁倒是吓了一跳,忙掩口失声惊呼,并迅速从床上下来行礼,赢祁任由她跪下去,燕姬只感觉如芒在背。
“听闻今晨王后有些不舒服,可让医官瞧过了没有?”
“回王上,已……已是瞧过了。”燕姬脸色本就不好,此刻愈发苍白,仿佛瞬间被抽掉了所有血色,到底是年轻,未经过许多风雨,这一切皆落在赢祁的眼中,敢算计他?凭着当年的那一丝情分,就敢肆意在秦国为所欲为?燕国人还真是一贯的不知天高地厚啊。
赢祁道:“怎么吞吞吐吐,莫不是有事瞒着寡人?”他最后这几字刻意咬得极重,燕姬情不自禁地猛地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回……回王上,医官说……说是臣妾有了……”
“有了什么?”他循循诱导,好像并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真的关心她,真的想知道她的情况。可是燕姬明白,他只是故意,故意想让她明白,秦国是他的地盘,整个秦宫都是他的,所有人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有了大王的骨肉。”这话一说完,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走,却也感觉到一个包袱悄然落地,既然到了如此地步,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目的已然达到。
赢祁突然伸手攥住燕姬的脸,使她的眼睛对着他的,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一个孩子,便可以扭转局势了吗?这孩子,你得生下来,寡人倒要看看,你的算计有多高明!来人!没有寡人的吩咐,王后不可离开此处半步,若是王后肚子里的孩子有何闪失,便拿你们的命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