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相碰,举杯者皆喜笑颜开,却无一人是顺心而笑。
“蒋大人看上的孩子,想必是极其出色的。”曹大人说及此,便招招手让觞鹭过来。他将手臂搭在觞鹭肩膀上,后者便顺从地半靠在他身上。
“曹大人谬奖了,鄙人的目光,许是不及您的一半。”
“非也,”曹大人用手摩挲着觞鹭的一边脸颊,“鄙人的目光,与蒋大人相差无异。不知蒋大人可否开开恩,将这孩子借鄙人一晚?”
蒋飞驰极力地不让自己的脸抽搐起来。若曹大人是他的政敌,那他大可当着一众人等的面,用唇枪口剑与曹大人抢人。可现下,他得让一众权贵认为自己依旧与曹大人关系甚佳,故眼看到手的美人儿要落到别家,也顾不上许多。“有好东西,自然要与曹大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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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小心迟到,被老鸨骂惨了,但闹了这么一出,还被曹大人领了去,恐怕就是所谓的歪打正着吧?”裘烈行品了一口茶,淡言道。
卿如仕沉默了一阵,回答:“他倒不一定是‘不小心’迟到的吧?”
闻言,裘烈行纳闷地盯着卿如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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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香阁一楼顶部,萧定伏在木制架梁上,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看了个遍。
(刚刚那小倌……不就是昨晚捡走黄皮纸的人吗,他到底是真迟到还是假迟到?算了,小爷我得赶紧想办法溜出这馆子,反正这儿也没啥好东西可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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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傻人有傻福。”
缘央随口一道。
雾桐一听这话,便一如既往地与缘央起了争执:“你也就只会在背后七嘴八舌!”
缘央看都没看他一眼,漠然回击道:“我七嘴八舌,那也是_我_的_自_由,况且,”他这才斜眼,瞧着雾桐那似乎被哽住的模样,继续道,“你雾桐的嘴巴,可比我利多了,要论七嘴八舌,恐怕还轮不到我。”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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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人揽着觞鹭进了阁室,他见后者在门关上后还时不时地朝外望,便叹了口气,和蔼道:“你莫需忧虑,蒋大人一事,我会做个了结。”
“可……蒋大人不会在朝廷上为难您吗?”觞鹭小心翼翼道。
曹大人闻言便苦笑一声,心道,盼香阁的小倌,能懂多少朝廷大事?便是安慰一下,也不嫌泄密。
“朝廷大事,我自会定夺,”忽然,他见觞鹭神色一变,许是有话要讲,于是亲切一笑,“你若有想法,便但说无妨。”在朝廷这等勾心斗角的地方待得久了,偶尔亲近一下民间的淳朴人,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想起前些日子在街上碰到的某位将龙袍说成“小黄衫”的孩童,曹大人便会心一笑,好似下一秒便能从觞鹭口中听到一样的言辞。
觞鹭深吸一口气,扮作紧张的模样,道:“觞鹭以为,蒋大人此次欺骗您一事,恐会威胁到朝廷。”
曹大人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如今,蒋大人与妈妈有暗地交易、欺骗同僚,可朝廷中也许不止有一个‘蒋大人’。况且,风气如病毒,一个传两,两个传十,若让这背后插刀一般的风气蔓延下去,到时候整个朝廷内,谁又能信得过谁?”末了,觞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过是觞鹭的小人之见,让大人见笑了。”
这话一出,曹大人先是微微一震,后又顿生狐疑——觞鹭不过是盼香阁的一位小倌,如何得知这等朝廷大事?
他稍摆了摆坐姿,半眯眼睛,正色问道:“你终日待在盼香阁里,恐怕没什么机会去了解朝堂政事,为何方才却说得头头是道?”
觞鹭轻鞠一躬,回答道:“大人也是知道的,盼香阁一楼的酒馆内,常有贵客来访。觞鹭献酒时,偶尔会打听到一些朝廷政事,这时间一久,也就在政事方面产生直觉了。”说罢,他又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脸颊,“只是,觞鹭不过懂点儿皮毛,这再高深一点儿的,也便琢磨不出了。”
“想不到盼香阁里倒也有才貌双全的人,我今日才算见识了。”曹大人打趣道。
然而,他一直都不曾注意到,老鸨在指责觞鹭时,曾提到过:觞鹭不过刚进阁一周。
“昨日献酒时,觞鹭听客人们提起,俞国军队近期在休整,现下便有点好奇。大人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觞鹭诚恳地看着曹大人,“若是他们休整后便攻打祥凤,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