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被子鼓了起来,只留乌黑的头发散在被子外面。蒋凌从小娇生惯养,身上没有哪处养得不好,就连头发都比整日风餐露宿的陈锋漂亮多了。
陈锋擦了擦头发,坐到床边上,问:“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被子里的人没说话。
陈锋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人应话。
陈锋伸手将被子拽下来,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脸,脸的主人闭着眼睛,已然睡熟了。
他倏然无声笑了起来,掀开被子一角,进了被窝。床不小,两个人睡不挤,陈锋却伸手将蒋凌揽到怀里。蒋凌似乎畏寒,陈锋这个大火炉一进来,他就条件反射地投怀送抱。两个人可谓是非常一致了。
屋外秋雨寒凉,若是以前,陈锋一定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可现在却很满足。
翌日天亮,蒋凌在暖和的被窝中醒来,就发现自己窝在陈锋热乎乎的怀里。
他一抬头,看见陈锋一双星目瞅着自己。虽去惯了风月之地,可如今落到自己身上,难免有些难为情。
“你今天不去训练营?”
“嗯,今天没我什么事。”训练营有三个教头,两两轮换着来。
“那个,昨晚我是有话要跟你说的,可是你洗澡太慢了,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蒋凌贪恋陈锋身上的暖意,没舍得离开他的怀抱。
“你想说什么?”
“我想明白了,我听你的话,早日从训练营里出来。”蒋凌认真说道。
陈锋神情一滞,环着他的手臂松了松,难道是昨日见了沈瑜之后改变了主意?
蒋凌似是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道:“你说得对,我是应该给自己挣个前程,这样也能配得上某人。”
陈锋彻底放开了他,起身穿衣服,背对着蒋凌,“你能想明白就好,等伤养好了就回训练营,我先出去了。”
“你不是说今天没事儿么?”蒋凌坐起身来。
“今日边关将领回京述职,我去瞧瞧。”说着竟是连早膳也不用了,直接出了府。
蒋凌坐在床上嘿嘿笑了起来,借口也不找好一点的,别人去跟皇上述职,有你什么事儿啊?
御书房。
萧居瑁给董孝全赐了座,笑道:“董将军一直镇守边关,着实辛苦,朕替萧国百姓谢谢你。”
董孝全是个是个老实忠厚之人,闻言立即道:“此乃微臣本分,陛下言重了。”
萧居瑁颔首,“边关现今如何了?”
董孝全恭敬回道:“狄国暂且没有侵袭的迹象,只不过,他们似乎在修筑防御工事,积极训练军队。”
“你的意思是,迟早都要打一场是不是?”萧居瑁平静问道。
“这……微臣也不好说。”他不想打仗,也不愿轻言战争。
“朕知道了,”萧居瑁靠在椅子上,“你难得回京一次,这几日就安心与家人团聚。若是军粮军饷有什么需要的,就告知兵部。”
董孝全应声退出了御书房。
萧居瑁伸手捏了捏眉心,虽然董孝全没有明说,但他也知道,狄国迟早都会打过来,可如今内忧未解,对付狄国恐怕还有点吃力。
父皇真的留了好大一个烂摊子啊!
他起身来到御书房外,望着阴沉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丝,心头分外惆怅。偌大的皇宫,竟是这京城里最清冷孤寂之地。
“陛下,当心寒气入体。”赵全拿了件披风给他披上。
“定国公去了多长时间了?”
赵全恭敬道:“有两个时辰了。”
其实萧居瑁心里清楚,可他就是想问问。
沉幽的眸子望着宫外的方向,萧居瑁静立良久,忽道:“蔡国公卧病在床,朕去国公府探望一番,备撵。”
御撵抵达蔡国公府门前,蔡国公府上众人俱出府跪地迎接,只是蔡国公着实起不来身,没能前来。
萧居瑁在蔡老夫人的引领下,来到蔡国公的卧房,里头散发着一股子药味,沉重得很。
“老臣参见陛下,请恕老臣无法起身行礼。”蔡国公躺在床上,双颊凹陷,眼睛浑浊,说着还重重咳了几声。
萧居瑁坐到床边,目露惋惜,“蔡国公不必拘礼,朕来就是探望一番,朕小时候曾听父皇说起过,蔡公为我萧国立下汗马功劳,一柄神枪令敌人闻风丧胆,朕当时心生仰慕,只觉得您就是我们萧国的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