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_作者:赵子川(41)

2018-01-18 赵子川

  噼里啪啦说完后,小遥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跟着方灵秀左拐右拐不知道被拐到了哪儿去了。看着开始萧索静谧的环境,小遥有些胆怯自己是不是被骗了。这些地方小遥从未踏足。行走的步子自然慢了些。

  白鸽看出了小遥的拖沓,往他身上一靠,也不说话,只是一个锋利的眼神看过他,便用肩头扇了下他的肩头,以示警告。小遥果真又快了几步,跟上看似在闲游的方灵秀。

  “真没想到他竟住在这样的地方。”看着幽静的竹林,青石板路弯弯曲曲的通向深处,方灵秀对自己脑子记拼凑的场景有些诧异。

  在方灵秀眼里,木朗书为人风流,平生除了沾花就是留情,住所自然是桃红柳绿才配得上他的浪明,可眼前的景象的确出乎她的意料。谣传多年前木朗书大病一场,便落寞于烟火之中,鲜闻他的事情。看来所传非假,为了一探究竟,方灵秀决定好好会会这个曾经让自己姑姑夜夜啼哭的美男子。

  走到青石板的尽头,入目的不过是两三顶茅草房,门扉闲开着,方灵秀正准备自己推门而入,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敢问是哪路仙家,未经家主邀请便擅自来访。”

  出言好不礼貌,方灵秀虽然和颜悦色的打量着这个稚童,心头却有些厌恶他高高在上之姿。

  但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方灵秀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从袖子里将竹签拿出递上:“不知这样可否见一见书斋家主?”

  稚童看到竹签立马躬身作揖,连忙将她三人引进大厅,彬彬有礼道:“家主正在后院,我这便去通传。”

  看着稚童疾步离开,方灵秀才露出了不悦之色。

  一路本就胆颤心惊的小遥看到有些怒色的方灵秀更不敢多问什么,只得乖乖的坐在一旁。

  白鸽看着稚童走远靠近方灵秀用手挡着嘴角,低声说道:“木朗书身边只一个童子,传为黑泽的师兄。”

  方灵秀有些惊讶于刚才那个其貌不扬小孩居然是黑泽的师兄,这也就意味着他的道术可谓是登峰造极,怪不得他不问来由便敢对人这么无礼。有了底,方灵秀觉得在木朗书的地盘上绝对不能硬来,虽然人数上占优势,但是一个稚童就能让方灵秀和白鸽招架无力,再说了,木朗书的道术在当年也是他招蜂引蝶的一项资本。

  看清了形势,方灵秀规规矩矩的坐好,等这个没有见过面却听过很多次的人。

  书斋的竹签不轻易发送。昨天看着木朗书抱来一个外人,稚童便知道麻烦来了。要知道这个书斋已经被人们故意遗忘了几十年,造访,更是是少之又少。接着木朗书不再紧锁门扉,正如他的心已经被某人打开一般。稚童有些紧张、警惕。

  “怎么了,爻?”自从爻自愿跟着木朗书以后,少有惊慌的神态。木朗书端着白粥看着疾步而来的爻自然有些疑问。

  爻知道木朗书会做饭,但是跟着他的这几十年他就没靠近过厨房,更没有沾过阳春水。所以当爻看见托盘里还在冒着氤氲的白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他一来就抵过了自己陪木朗书渡过的数个朝夕。为什么他的早餐就能让木朗书亲自下厨。为什么只会掉眼泪、抹鼻子、哀怨愁苦的他让木朗书牵肠挂肚的一夜未眠。

  担心外忧的爻突然静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了许多的木朗书。是因为高度不一样就注定了不能平视相待,是因为差了那么几分姿色就注定了入不了他的眼,还是因为爻在木朗书眼里永永远远只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不可能与之耳鬓厮磨、谈情说爱。

  断绝师门时,爻的师傅告诫过爻,他的一生只会孤苦伶仃,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前半生差,无父无母,后半生差,孑然一身。但是爻还是一意孤行,只为了在木朗书形单影只的时候能为他做些什么。洗衣做饭、挑水劈柴、修葺茅屋,每一样,爻都没有做过,但是跟了木朗书,爻什么都会了。若不是木朗府有个黑泽,人们怕是都忘了黑泽的师兄更厉害。只是现在看见爻一身稚童、随从的打扮,大概谁也不会将他和黑泽师兄联系起来。几十年的朝夕相伴,爻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才一天,一个早上,爻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木愣愣的有些空了,守的希望没了,念的可能没了。爻突然有些后悔因为和师傅断绝关系而未能参加他的葬礼,为他披麻戴孝。曾经的曾经,最珍视爻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