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来的一掌,就像钉子一样把爻钉在了原地。这是爻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了。他惊诧的看向对自己一直都不错的无痕。
爻眉头一皱,无痕就知道此事已经没有转机了,干脆一做到底,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注入掌心,死死地扣住爻。爻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定住了,怒得脑子冒烟,嘴角阴冷之气开始弥散,声音也不再温柔:“师傅,你这是作甚!”
记得爻还是小屁孩的时候才会追着无痕叫“师傅”。无痕一听,老泪开始纵横,多余的话也不解释了,只是说出了自己最真心的想法:“我这是为你好。”
“好!好!”这两个字,爻完全是屏气发出的。然后爻不再看无痕,开始聚集自己的力量和无痕抗衡。但是力量悬殊,最终以爻昏阙结束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结束了无痕和爻这么多年的羁绊。
当爻苏醒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身边还有照顾自己的仆人。
“大师兄,你醒啦。”仆人将爻扶起,为他吃药。
爻握了握手心,力量全部消散了。爻恨得一掌劈向床栏,不过这次床栏没有烂,倒是爻的手淤青了。这可吓坏了仆人,连忙去找消散膏。
爻开始绝食,滴水不沾。听到仆人的汇报,无痕一点都不意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的人,爻又岂会轻易放弃。以暴制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无痕不知道该怎么跟爻开口。
没了修为,爻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下山就难了,因为这里四面都是悬崖,没有修为的人跳下去只会粉身碎骨。好不容易才遇到木朗书,爻又岂会这么容易轻生,不过是在等时机。
米氏老人送来的逍遥酒无痕已经喝得见底了,听到远远地脚步声,知道是谁。
“把我的封印解了。”爻站到无痕的面前,挡住了他赏月的最佳位置。当初无痕为了赏得好月,亲自选了这个崖边,造了石凳石桌。来过一次的米氏老人也拍手称快说:“真是个好地方。景美风好。”
那是多久的事了?那时还不在。无痕苦笑,想要继续倒些酒来,但是只有几滴落入碗中。
爻一把夺过酒碗,狠狠地摔在地上,怒号:“你想关我到什么时候!你知道,你关不住我的!”
看着一地的碎片,无痕有些昏花了,想要捋一捋胡须,才发现枯手已经理不顺这些繁丝了。悠悠的,无痕才开了口:“敢逮我胡须的,三界上下,就只有你一个了。”无痕略为叹了口气,把枯手放在大腿上,看着如稚童般的爻:“知道你为什么叫爻吗?”
爻依旧凶相,怒视无痕。
无痕把枯手翻了过来,手心纵横的掌纹,让他有些惆怅:“上古以后,我为了不受俗世打扰,故意把家安在了这孤山之上,还断去了所有的出路,只为了图个清静。但是命定了我将一生心累。这不,这么冷僻、危险的地方都被人找到了,还把你放在了这里。看到了你,我就明白了,有些命,是躲不掉的。”无痕有多少岁了,世人们已经无法用时间来断定了。他的名字已经刻入了上古那场战役。
“抱起你,你对我笑了。明知道是祸根,也不忍心将你从悬崖上丢下。”说道这里,无痕看到了爻紧皱的眉头有些软了。
“为了你,我算了卦,知道你一路坎坷,一出生就被遗弃,无父无母,生性鲁莽,得不到世人的喜爱,拼尽一切、舍掉一切追逐不属于你的东西,最终孑然一身,不得善终。爻呀,你只要待在这里,师傅可以保你一世安康。”看着这个永远如稚童般的徒儿,无痕心痛呀!自己含辛茹苦的拉扯他,不是为了让他过得这么凄苦。他的外貌已经让他受尽了屈辱,无痕不希望他再丢掉一切,换来个空。
“所以我叫爻。前半生差,后半生也差。呵。”爻笑得有些冷漠,慢慢的向后退,看着无痕已经泪流满面。这是第二次看到无痕哭了,还都是为了自己,爻又笑了,笑得有些苦涩:“不对,应该是一出生就是个错,至今还是个错。”既然自己一直都是个错,何不让自己了解了这个错,不就皆大欢喜了。师傅不用心累了,自己也不再受挫了。说着说着,爻已经抵达了崖边,后脚掌已经悬空了。
看着为自己操碎了心的无痕,爻第一次感到了心痛。山风一吹,爻觉得自己摇摇欲坠,可是有些事却越发的清醒了:“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