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者不怪,再则冒犯之说从何而来啊。”韩唐眯眼,饶有兴致得扶他一把,“不介意的话,可否告知你将往何处去?”
张知晓不觉冒了身虚汗,脸色苍白如纸,“家父…下了牢狱…在下正要去闫府求助…”
“张老爷犯了事?”韩唐不禁挑下眉。
“嗯…不,不是,官府误抓了人,家父是清白的…”
“平白无故官府为何抓他?想是其中缘由不为人知。”
张知晓急忙辩驳,仰起脸直直望着,“绝对不会,家父虽然待人刻薄,视财如命,可犯法之事他绝不敢做。”
韩唐摩挲着下巴,思量一会,手指有意无意得拂过张知晓潮湿的额头,轻悦一笑,“那我替你问问?”
张知晓刷得翻红了脸,将头压低,不可置信又喜从中来,“王爷若帮忙,在下感激不尽,他日必定…必定重谢…”
韩唐掠去一眼,漫不经心道,“以何为谢?”
张知晓怔住,又闻那厢笑道,“可惜你非女子,不然我会说以身相许如何?”
见他脸色搅和的色彩似的变了又变,韩唐无赖得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
酒香依稀可闻,张知晓深吸口气,心中大石落地。
此一遭有惊无险,张父清白出狱,但受罪不小,半月间苍老数岁。
人丁兴旺的张府家仆落跑大半,张父与生而来的雷霆之怒大约被牢狱之灾消磨殆尽,对此一语未发。
自那以后,性情亦有所改变。养息之余特意唤来张知晓,同意出资建学堂。
学堂的落成当然少不了大恩人韩唐的功劳。
将张家拽回灭顶边缘的恩情,足够韩唐一句话增长张父的气量,他本人更是成了常客。
落叶知秋,久伴生情。
这一夜朔风清冷,无星无月。
云阶梦中惊醒,耳边隐约响起厮杀声。
他迅速起身穿上盔甲。
帐外童怀急报,“将军,燕军大队人马偷袭西营,即将攻破营防!”
云阶猛地推开帐门,快步往帅帐走去,边问,“大帅可有令下?”
紧跟身后的童怀答道,“事发突然,众将军此刻也正赶往帅帐。”
黄沙蔓延,逐渐笼罩军营,血腥气凶神恶煞般贯穿宁夜。
帐内众将聚齐,大帅杨湛眉头紧皱。探兵来回禀报战况,形势不容乐观。
东边营地面临燕军,布防最为严密,驻军也最多,相反西营兵力不到全军一成,尽管南北两面均派援兵,可议兵不到半柱香,西营防线彻底告破。
杨湛下令,全军回防西营拒敌。
一直缄默不言的云阶却在这时发话,“大帅,恐防有诈。”
方退至门口的将军只得折返。
“凌将军,大帅已经令下,军情如火,多耽误一刻便多一分危急!”
“且说。”杨湛关键时刻沉得住气,扬手打消众将的不满。
云阶扫视一周,在场的将位皆在他之上,但干系全军安危,该言还得言,“末将认为东营一旦撤防,恐怕比西营更快失守,到时燕军两面夹击,我军将进退两难。”
“你的意思是燕军实则想攻占东营?”杨湛问出众人心中疑问。
“燕军为何煞费苦心躲避我军哨探攻打西营而非直接攻打东营?想必燕军计划已久,单单只是偷袭,攻下西营又如何?眼下西营失守,南北两面却无一兵一卒,末将猜想,燕军真正的主力,必在东面埋伏,只要东营驻军一撤,即使只撤一半,敌军东西夹击之势必成定局,其目的,全剿我军。”
有将嗤之,
“哼,凌将军所言全属猜测,况且我军以迅雷之势夺回西营,再回防,燕军就是想攻一时也难以攻破东营。”
云阶投去一眼,问,“李老将军请听,西面的杀声可有减弱?”
无需细听,较之前愈烈,西营失守敌军兵力不减反增。
李将军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相比一旁的将军面目和善许多,他道,“敢问依凌将军之意,当如何?”
云阶面向杨湛,字字坠地,“釜底抽薪,绝其退路,还之其道。”
杨湛心知,即便云阶猜想有误,燕军的目的只在西营,己方的损失顶多重建几座营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