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风光明磊落惯了,有心知道却做不出偷听的行为,独自安坐于房内,一双眼时刻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半盏茶的时间,青晏郁郁转回,压根听不见说话声。
咕噜大灌几口茶,杯子放得啪啪响。
林成风憋了一会儿还是打算问问。
“你们到边城来,所为何事?”
青晏看向林成风,眼睛一亮,重要的人不就在眼前,连忙殷勤地倒上一杯茶,挪到林成风身边,凑上脸低问,“林大侠,你武功怎么样?”
林成风懵了一下,回道,“还成…”
“会飞檐走壁吗?”
“如何算飞檐走壁?”林成风讷讷问。
青晏扭头绕看房梁,“比如飞到梁上。”
林成风笑了笑,“这个可以,我大概能从此楼底跃到屋顶。”
青晏瞪大眼,下巴脱了一节,这家客馆两层楼,没有三丈也有两丈,“厉害啊!”
夸得林成风低了头,而后又问,“你们此来到底何为?我看那人不像寻常百姓,也不像商客。”
青晏沉下脸来,叹道,“有个事非你不可,哑儿他……”
那厢哑巴和吕铎谈妥,走出房见对门两人凑一块便知青晏又在乱使心思,忙拜别吕铎,拽着青晏遁入厢房。
“你跟他说了什么?”哑巴眉间生纹,急切地打手势。
青晏气没好气,压着嗓子道,“还没说。”
哑巴叹叹,手势缓和,“我早有言在先,这事只此一法可行,节外生枝后患无穷。若让他去,一旦败露,你可试想过后果?”
青晏不耐烦似的,扭身不愿听。
哑巴只好上前哄道,“我明白你为我好,但是以命换命,不值得。”
静默片晌,青晏想通了,语气依旧邦硬,“你何时去?”
哑巴展眉一笑,“明日未时,此地离军营还有半百里,你得准备着,我一回来便走。”
林成风憨实不是愚蠢,见二人出来,抢先说话,声音无波无澜,“两位既到,我就告辞了。”
然后又撂下一句,“不必相送,后会有期。”
身影走得果断决绝。
哑巴暗暗苦笑,一边青晏戏谑道,“瞧你给人气走了。”
手势赶着接上,“君子行方气正,他家主定更胜,希望有机会能亲眼见一见。”
“不膈我你难受?”
青晏飞出一白目,折身回房。
送走哑巴,青晏开始打包裹,轻装出行,没几件东西可收拾。
将包袱置于桌上,他便坐等哑巴归来。茶水灌下几壶,压不住一颗七上八下的心。
忽然廊下传来脚步声,青晏连忙一个急冲,扶着门框探头。
“林成风!”青晏惊道。
“你…不是走了么…”
目睹林成风闪身进门,青晏哑不成声。
长剑往桌上一放,林成风双臂抱胸,气赫目凌,“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青晏震住,怯生生走过去,真要他说了却不知从何说起。
林成风见他游移不定,遂发问 ,“你说非我不可的是何事?”
青晏支支吾吾道,“潜入军营,送样东西。”
林成风微蹙,疑问,“你是指暗地里潜行?你们是密探?敌国?”
青晏忙摇手否认,“当然不是,我告诉过我们是庭兰苑出来的。”
“那是为何?”
少顷,青晏大力一掌在桌上拍下棱角明状的决心,壮士断腕般豪气冲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为栽赃严霍而来!”
金戈铁马,寒光铁衣,身上的盔甲冷气逼人。
一眼望不到头的营寨,火把通明连绵不绝。
有那么一刻,哑巴犹豫了。
下野遍地哀歌吟,多少将士无名冢,才泣就这一朝壮哉河山。
于他恩重的戾王爷,如今不也仍歃血疆场。
“不必紧张。”
耳边传来吕铎的低语。
哑巴正正身子,盔甲重,河山重,也重不过他心底的恨。
“吕将军。”
这声音,刻骨。
哑巴微垂首。
严霍朝二人走来,甲胄铮铮作响。
吕铎单膝跪地,“大帅。”
严霍瞥了一眼站着不动的哑巴,吕铎连忙冲他低喝,“还不快见过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