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风诚实得摇摇头,很不好。
“这可不行。”
戾南城又使劲搓脸,搓到生温发热,又问,“现在呢?”
陌风很勉强得颔首。
“行,走吧。”戾南城双手一拍腿起身,脚步径直,宽袖氅摆舞得风生水起虎虎生威。
“请大皇子安,多有怠慢。”
入门先躬身施礼,再扫一溜站起的几人,扫到青葱翠兰的哑巴,眉眼越发弯到一处,都耀武扬威来了。
李徽作手免礼,对身后一干人道,“见过抚安王。”
俱行礼之后,他单刀直入,“我今日来,是和你打个招呼,南公子已确认是自由之身,我领走应该不妨事吧。”
戾南城微一笑,毫不窘迫那日在李徽面前打的大段诳语,“他想怎样便怎样,只来日我爹回京若问起,他得回来一趟自己解释。”
提到戾王爷,含笑看地的哑巴眼波微动。
“那好,我一定好好待他。”
言外之意不消明说。
戾南城坦然一笑,看哑巴一眼,“如此便是他的福气,不过到底是戾王府出去的,我要叮嘱他几句,免得将来做出什么失礼的事给我丢面。”
“行。”李徽应得爽快。
于是戾南城拂袖背手,一转身搓红的脸色立马消退了几分。
哑巴跟着走出客厅。
一前一后,路是熟悉的路,直达书房。
候在台阶下的连桦不可置信,那跟在戾南城身后的居然是哑巴,居然又回来了,同是书房小厮,一个还是小厮,一个平步青云。
“退下。”戾南城路过,丢出两字,口气不善。
哑巴则瞥了一眼缩手缩脚的连桦,觉得好笑至极。
这个地方,他往返多少次,昨夕今朝,诡异的相似又截然的不同。
蝉鸣,声声慢,催人语。
那厢房中二人,迟迟不言。
戾南城先发话了,转过迈步,噙笑,似嘲,“南公子?我当初应该给你冠个姓。”
“姓名无所谓……”
哑巴比划手势,被戾南城掀手挥开,好不容易搓红的气色褪完了,“用嘴说。”
哑巴扭捏一会儿,舔了舔嘴畔,勉为其难地开口,“南归还是哑巴,都无所谓……”
每个顺溜的字音都像轻羽,挠着戾南城的神经。
这把嗓音,和他期盼的一样动听,他觉得哑巴就该是这个声音,却像久违的惊喜,有那么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这份惊喜,却他不是第一个享受到,他不高兴。
突地戾南城一手抬起他的下巴,捏住两边,头一低直接衔住了话未讲完的嘴唇。
要说书房,过去□□旖旎的时候很多,难得有一日能重温。
哑巴不抗拒,也不迎合,索求的人都没嫌弃他脏,他有什么理由嫌弃自己。而且,此人是他的启蒙师父,三下五除二便能轻易撩拨他。
阳光从门窗缝隙中投进,为地上手□□缠的风月景色添彩。
渐入佳境,仿佛回到以前那般热络。
戾南城情动,喘息不停,脸色才算真正的容光焕发。
戾南城躺着平顺气息的时候,哑巴拾起扇子,哗哗扇风,将头发衣裳整理地一丝不乱。
戾南城这才注意到那把潇湘扇,忽地坐起,气息也不必平了,冷得极干脆,“这扇子谁的?我给你的那把呢?”
哑巴照扇不误,和戾南城相反,他眉眼弯出笑意,说道,“大皇子赏的,你的丢了。”
翻脸陌路,不过二人这般。
戾南城蹙起眉,撑地站起,“丢哪里?”
哑巴瞥了一眼,急于晾干燥汗,继续扇风,“知道丢哪里还叫丢么?”
戾南城恼气压不住,一把夺下扇子,扬手要撕,举到身前又顿住,扔回哑巴怀里,嘴角勾抹冷笑,“你想气我。”
哑巴摇头,失望透顶,“我为何气你?难道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巴望你的哑巴?真是可笑。”
戾南城心头一刺,发音有些干,“我明白,从前是我不对,可我的心意你应该清楚。”
“你的心意?是把严霍拉回濒死边缘?”
戾南城怔怔。
“罢了,为这个,我不愿再多说,你也不必再言,没意义。”
口口声声说对他真心的人,是如何死保他的仇人。